咬牙切齒地去一邊纏符紙了。


    「釣骷髏」是江月鹿提出來的計劃。


    進了迷霧不久,冷靖就從羅盤的指向判斷後方有什麽東西跟著他們。起先不知道那是具骷髏,但江月鹿對那隻被他「開膛破肚」的紙人很警惕,離開前將一枚定位符貼在了他身上。


    而羅盤能顯示出符紙的位置。隻見那枚符紙晃晃蕩盪地在後方趕路,一會左邊去了,一會又繞迴來,好像喝醉了酒一樣,原地轉悠了半小時才前進了一百米。


    看到骷髏沒什麽威脅,他們也就任由他在後邊瞎轉悠。畢竟他還不算很麻煩。


    這片鬼霧不知開出了什麽陰陽路,一進來羅盤就瘋了似的亂轉,四麵八方似乎都有陰祟暗中窺伺,他們要提防的東西還有很多。


    直到麵前出現了倒塌的城牆和一座廢棄許久的城門,讓他們確定自己進入了什麽地界。


    ——「南鎮」。


    廢舊的木匾上書寫著這兩個字。


    十年前山賊從南邊入城,等秦雪趕到阻攔這一切時,南鎮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那個地方連如今生活在北鎮的人都諱莫如深,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城。


    「那我們怎麽進來的?」


    江月鹿拿了根木棍在地上畫畫,「這要看熨鬥鎮本來的地形,北鎮在這邊,南鎮在另一邊。這兩塊是熨鬥的尾部。」


    誰家裏都有熨鬥,但趙小萱三人歪著頭看了半晌,也沒從地上那狗爬過的圖案裏看出來什麽是尾部。


    林神音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要瞎了:「你畫的這是什麽狗屎玩意!」


    江月鹿很嚴肅:「是熨鬥。」


    「是狗屎玩意吧!」


    林神音不像之前動不動就下線癡呆,但是卻有往另一個極端發展的趨勢,變成了一個滿口髒話的無敵大噴子。


    江月鹿不理他,又畫出一個尖尖,「祠堂就在熨鬥的尖部,是一個位於南北中間的定點,我們是通過祠堂進來的。」


    「南鎮是一個無人進入的死國,看來他們把鐵鏈紙人流放到了這裏。」


    「可一路上都沒見到啊?」


    「所以才說這地方很邪門。」江月鹿瞥了眼頭頂搖搖欲墜的城門,「沒進城還好,進去說不定會碰見什麽。」


    趙小萱迅速把邁進去的腳收迴來,瞬間飄出去一百米,變成個小小的影子朝這裏喊道:「那我不要進去了!」


    要是事事都能讓他們決定,也不會死那麽多人了。


    「怎麽樣,你們覺得呢?」江月鹿轉過去問兩位巫師。


    冷靖堅定道:「要進去。」自從發現那捆筆記開始,他就有種說不出來的焦慮。


    林神音沒吭聲,但是一直望向南鎮深處。


    「嗯。」江月鹿點頭,「我也有相同的看法。但為了保險,我認為還是得打聽點消息。」


    「荒郊野嶺連隻鳥也沒有,你上哪打聽去?」林神音嗤之以鼻。


    「鳥是沒有。但不是有隻骷髏嘛。」


    「你想從骨頭那邊打聽消息?」林神音一臉你瘋了吧。


    「要是它沒我們想得那麽危險呢?啊我可不是因為看他走路歪歪扭扭就覺得沒威脅。」江月鹿輕飄飄的發言說出口,林神音那句「沒準就是故意這麽走路讓我們放鬆警惕」隻得不甘心地咽迴去。


    接著江月鹿說出了讓人更大跌眼鏡的話。


    他的手扶在係得鬆垮的腰帶上,巫師的服裝對他的腰身來說太大了,用很隨意的姿勢開口道:「啊,對了。前一天晚上你們去街道找人的時候,我去最近的一家看了看,裏麵就睡著一個白紙人。」


    「……」


    別用這麽隨意的語氣說這種話啊!


    「當時也不知道裏麵是骷髏嘛,就站著觀察了一小會,發現他確實睡著了。我當時也想看看裏麵是什麽,但隻有我一個人,不是很敢。」


    不是很敢?


    你他媽站在門口像觀察小白鼠似的觀察了半天骷髏,你不是很敢?林神音簡直要咆哮了。


    一想到剛剛在祠堂裏,江月鹿恐怕早就知道紙人會進入休眠狀態,他就憤怒得不行,「那你剛剛演什麽啊!」


    「演?我可沒有演。」


    「我確實很想知道鐵鏈紙人被囚禁在哪裏啊,也很頭疼地找了好一會。」


    林神音簡直要氣昏了。


    江月鹿不想這麽拉開話題,拍了兩下手。


    「總而言之,紙人沒有被破壞之前,就會像那天晚上一覺睡到天亮。張屠戶之所以現在到處亂晃,恐怕是因為我把他剖了出來,打斷了某種規律的循環,他不再被紙人皮包著,也不再在固定時間進入睡夢。」


    他又講述起自己讓張屠戶去抓樹枝的一幕,一隻手差點將大腿粗的樹枝握折。


    「他們的攻擊力似乎都來源於那層神奇的白紙,脫下之後,戰鬥力應該會大打折扣。再加上現在我們可是六對一。」


    江月鹿環視一圈,「所以我認為可以釣他上鉤,趁著他還算清醒趕緊用一用。不然到了天明,我們也不知道現在的他會變成什麽東西。」


    用一用……


    那可是白骨骷髏頭,別說得好像是你家案板上的胡椒粉罐一樣……


    他很利索地講完了整個計劃,中途沒有間斷,顯然早就有這個想法。


    冷靖不由得苦笑感嘆。


    看來他早對紙人皮下的白骨有所懷疑,直到祠堂裏有他和林神音在才動刀剖開。這個人,知道自己的優劣勢在哪裏。對巫術一竅不通,隻能壓榨自己的記憶力和頭腦,還有其他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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