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嘈雜的音樂聲混著不同人唱歌蹦迪的聲音直往靳澤耳朵裏倒。


    「喂,靳澤,出來喝酒啊。」李薦然沾著醉意的腔調從聽筒裏傳來。


    「不喝。」


    聽筒內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隻能聽到李薦然清楚的聲音,「怎麽了啊?你在哪?」


    「我在酒店睡覺。」


    「喊我過來陪你一起睡?」李薦然帶著嬉笑的聲音沒正經地說,「這麽晚了還想我,沒看出來你居然對我有這種想法,虧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我想你大爺。」靳澤覺得自己真是頭暈了,居然試圖問李薦然這種問題。


    「我大爺前年就入土了。」


    靳澤猶豫要不要直接掛掉電話算了,對麵又恢復認真道:「怎麽了,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事?」


    靳澤沉默幾秒斟酌說:「我有一個朋友。」


    「嗯?男朋友女朋友?」


    「這不重要。」


    「他最近請了個家教老師。」


    「哦?」


    「這位家教老師,人很好,也很年輕,長得也非常好。」


    「你朋友看上這位老師了?」


    「……這不是重點。」


    李薦然的輕笑聲從聽筒裏傳來,「那靳總能不能說下重點?我這旁邊還有好幾個美女都等著我呢。」


    「如果這位家教老師,突然有一天問我朋友,談戀愛能不能告訴他,那麽這位老師是什麽意思?」


    「怕他早戀影響學習唄。」


    「我朋友,不是我兒子。」靳澤無語。


    李薦然的笑聲更大了,「好吧,那你朋友的這位家教老師是在什麽情況下說得這句話呢?」


    「……」


    「算了,當我沒問,你繼續喝酒,我睡了。」


    李薦然打斷說:「我有一個問題。」


    「什麽?」


    「你說的這位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靳澤沒迴答這個問題直接把電話掛了,李薦然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咧開了嘴笑著發了條簡訊。


    【你老師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有點意思哈哈哈。】


    靳澤看著簡訊眉頭緊皺,將手機丟到一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遠處燈光閃爍,又撿起手機,想著要不要發條簡訊再問下李薦然。


    隻是簡訊還沒發出去,另一條簡訊就彈了出來。


    小薑老師:【家裏急事,我先迴去了,不好意思。】


    靳澤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了,順手迴撥了電話。


    「喂,你現在已經走了嗎?」


    薑珩此刻正在路邊攔著計程車,接到靳澤電話說:「我在打車。」


    這家酒店位置幽靜偏僻,半夜等出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靳澤往樓下瞧了一眼,從衣櫃裏拿出外套推開門說:「你等我,我開車送你去。」


    今晚薑珩情緒一直很低落,尤其是接到鄰居的電話後,嘴角始終緊抿,垂著頭神色不安地扣著手指。


    靳澤懷疑等到了醫院,薑珩手指都會被自己摳出血。


    在一個紅綠燈前,靳澤從錢包裏拿出一枚小小的紅色符袋,「這是我在道觀求的平安符,據說很靈,反正我每次都能逢兇化吉。」


    薑珩眼圈泛紅,不知所措地看向靳澤。


    靳澤將平安符遞到薑珩眼前,「借你一用。」


    「謝謝。」


    薑珩小心翼翼地接過平安符,緊緊握在手中,沒有再去扣自己的手指。


    兩人看到醫院時,薑玉霞已經被送到手術室了。最近她病情一直都很穩定,薑珩隻要不在家時,固定會在早上起來和晚上睡覺前給她打電話。


    明明在今晚睡覺前,兩人還通過電話一切都沒事,隻是沒想到半夜情況突然惡化暈倒了,好在鄰居及時發現了。


    鄰居顧及著家裏還有孩子在,和薑珩交代兩句後就離開。


    亮著紅燈外的手術室外隻剩下薑珩和靳澤兩人。


    薑珩雙手垂在膝上,低著頭看著泛白的瓷磚,靳澤坐在一旁,視線看向緊閉的手術門,此刻任何的安慰似乎都顯得過分無力。


    時間一分一秒消逝,薑珩聲音都透著虛弱,輕飄飄地在空中,帶著無法言喻的悲傷,「我十四歲那年和我媽一起在手術室外,就像今天這樣。」


    後來薑珩就沒有外公了。


    靳澤見薑珩情緒緊張低落,輕聲安慰道:「現在還在手術呢,會沒事的。」


    薑珩沒有再說話,視線緊緊盯著手術室。靳澤同樣看向手術室,希望老天能眷顧下薑珩,留下他唯一的親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裏麵走出一位醫生。


    「誰是病人家屬?」


    「我。」薑珩立即應道,快步走上去。


    醫生交待說:「病人脫離生命危險了。」


    薑珩在聽到這句後,壓在他心尖的巨石瞬時瓦解,不停地感謝醫生和靳澤。


    「靳澤,謝謝你的平安符。」薑珩珍重地將平安符交到靳澤手中,目光中全是感激。


    靳澤收起平安符說:「希望我們沒有下次用到它的時候了。」


    語氣全然不見平時的囂張肆意,是前所未有的輕柔耐心。


    薑玉霞從手術室推出來後還一直在昏迷,靳澤也沒有離開,一直陪在身邊,陪薑珩聽著醫生的後續治療。


    「現在有腎.源,應該很快就能手術了?」靳澤坐在病床前,小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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