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江辭心上撓癢癢的羽毛,隨著這句話, 全都撲簌簌地落到心上來。沒有重量, 卻令人非常舒服。


    紀巷的表情有些得意:「然後我還拿了他和我媽舉例, 我說這也是你們兩個人互相選擇的原因吧。怎麽樣, 我是不是特別會說,說得特別哲學?」


    「是,如果你不打職業了可以考慮去教思想政治。」


    「算了算了,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上課。」


    「咱爹聽你說這話什麽反應?」江辭又問。


    「咱爹也挺莽的,聽完就說『既然我敢在你16歲的時候放手讓你買那個戰隊當老闆,我現在也依然敢放手讓你在18歲選擇和一個同性談戀愛』。」


    當然,他們父子不可能隻說這一句,紀茂勛還和他用力地擁抱了一下,說:「爸媽一直都非常相信你有把生活過得不留遺憾的能力。」


    當時紀巷就紅了眼眶。


    他的父母,沒要求過他擁有高學歷,成為人上人,也沒要求過他要和誰成為朋友,和誰談戀愛。即使每天麵對的都是充滿名利、麵子的交際場,對他的唯一要求隻是希望他的生活不留遺憾。


    紀巷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一定要加油,不能辜負爸媽的支持。」


    江辭將他摟得很緊:「一定會的。」


    他們一定會加油,各種意義上。


    ……


    因為時差,紀茂勛通常下午和深夜辦公,早上休息,起得很晚。


    ——想要在家掙表現的小情侶,一大早爬起來,表現了個寂寞。


    連早起的賀蘊都在外麵散步晨練。


    起都起了,再迴去睡迴籠覺就不知道得睡到何年何月。江辭便給紀巷「表現」了自己的廚藝,下了一碗麵給他。


    冰箱裏食材很足,江辭便用高壓鍋給紀巷壓了半鍋紅燒牛肉,作為麵臊子。


    煮好麵調好味,再把紅燒牛肉汁一澆,牛肉和白煮的上海青一擺,看著就有餐館宣傳圖上內味兒了。


    ——牛肉四四方方的,鋪滿半邊碗。這是隻有在家裏才能復刻出來的大方用料。


    結果,江辭剛剛將兩碗麵端出去,紀茂勛就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領一邊走下樓來了。


    「爸,早上好。」


    「叔叔好。」


    「早,」紀茂勛沖他們點點頭,又看著桌上的兩碗麵,「吃早飯呢?」


    紀巷立馬把自己那碗朝旁邊推了一點,恰好是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紀茂勛過來一起吃:「對啊爸,這是辭哥下的麵,要不過來嚐嚐他的手藝?」


    紀茂勛有些詫異地看了江辭一眼。畢竟他的一雙兒女都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小孩」現在還會下廚。


    「好啊,嚐嚐小江的手藝。」紀茂勛饒有興趣地坐下來。


    他剛接過筷子,樓上又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你們在煮什麽啊?好香!」


    紀漾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非常修身的全豹紋裙子走了下來。


    和昨天那個淡雅素淨的她完全不一樣,眼睛、鼻子和臉型,都精心地修過,從視覺上看,五官都各有變化。


    江辭對紀漾的臉本來也不熟,那一剎那甚至不敢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昨晚他們睡下後家裏又來親戚了。


    「姐,辭哥在煮麵,要一起吃嗎?」


    得到紀漾肯定的迴答之後,紀巷問江辭:「咱們麵臊子還夠嗎?」


    江辭點點頭:「燒了半鍋,應該是夠的,我這就去煮。」


    「辛苦你啦,小江弟弟。」紀漾自然地坐下,翹起二郎腿,笑眯眯地說。


    「沒事,」江辭謙虛道,「我做的麵肯定比不上外麵的味道,你們別嫌棄就行。」


    紀茂勛吃了一筷子麵,又喝了碗湯,目露讚許:「小江謙虛了。」


    「喲,看咱爸這表情,這麵絕對好吃。」紀漾挑挑眉,故意說,「看來咱們弟弟以後不愁餓肚子,也不用成天吃那些高油高熱的外賣了。」


    紀巷也很得意:「辭哥會做的東西特別多,有時候大半夜訓練餓了,還給我蒸蛋、做鹽焗蝦什麽的。」


    所以在這樣的餵養下,他居然還瘦了,也是江辭想不通的事情。


    家裏兩個長輩都愉快地吃上了麵,晨練迴來的賀蘊肯定也得有一份,江辭便提前準備好東西,賀蘊迴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把熱氣騰騰的麵端上桌了。


    相比紀茂勛和紀漾隻能誇讚好吃,賀蘊這種經常在廚房做料理的,就還能「點評」出一些門道來,江辭甚至還和她交流到自己放了那些香料進去紅燒牛肉……


    美好的早晨,從江辭成功爭到表現開始。


    剛吃過飯,穿戴整齊的紀茂勛就準備和妝容霸氣的中國區女紀漾去公司轉一圈,視察一下這邊公司、工廠的工作。


    賀蘊也得一起去,她一直都不是金絲雀一般的豪門闊太太、家庭主婦,反而是紀茂勛的得力助手,或者合作夥伴。


    她手底下也管著很多家代理經銷商,重要活動必須出席。


    很顯然,紀巷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們也不強求。


    偌大的別墅,頓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江辭洗了碗,倆人坐在沙發上,互相把對方當做靠枕玩手機,又在沙發上閉眼睡了一覺。


    睡醒後,倆人睜開眼睛,看向彼此。


    都同時破譯了對方眼裏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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