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登門致謝,推心置腹道,「永記皇兄恩德,不生二心。」


    太子拍上他肩???膀道,笑道,「師父教導,要孤常懷仁德之心,自有周公輔弼,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如此又一年過去。


    嘉和二十七年五月,永安公主和親的第七年,大鄴有了可以一戰的兵甲,溫孤儀做足了準備,決定迎迴他的公主。


    而彼時,距離當初發現太子派係貪汙、剋扣軍餉已經過去近三年,三年裏太子種種有目共睹。


    遂在大軍出發之際,溫孤儀提出由太子監國。


    其實,即便他不說,天子久病,大軍出征,朝中也隻能由太子代政。


    隻是他說了,便是當下權臣的另一番信任與肯定。


    歷時三年,太子再入溫孤府,再次執禮叩首。


    溫孤儀亦扶他起身,「這是殿下自己走出的道,歧途歸來,前路坦蕩。」


    太子頷首,捧出一件蠶絲軟甲,「孤有疾,恨不能隨師父同上戰場,收復失地,迎迴胞妹。知曉師父計中計,然聞永安被磋磨七年,久病成疾,怕難受刀劍摧殘。孤有此衣,聊表心意,權當孤亦在前線。」


    又嘆,「願師父一計便成,永安不穿此衣。」


    ……


    監牢外,侍衛來迴,「太子殿下駕到。」


    溫孤儀從記憶中迴神,大理寺卿領命退下。


    牢門打開,拄著拐杖的青年人走路間左足微跛,然眉宇裏卻是帶著三年來罕見的桀驁風華。


    「師父,辛苦了。」他麵目溫和,在一張長凳坐下,對比被枷鎖套住坐靠在壁角的人,仍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溫孤儀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師父就沒有什麽要問的?」


    有什麽要問的。


    從雲中城城樓抱起永安的那一刻,發現軟甲是假的,發現她身體裏流出的血是濃黑的,隻因她胸膛的那支箭矢箭頭被抹了劇毒,迴首再看倒在血泊中被先前城樓上突厥兵亂箭射死的六皇子……溫孤儀便知曉,這一切都是太子蕭不淮的計策。


    許久,溫孤儀終於開口,「豫王已經同你表態,永不生二心;我亦提出,由你重新監國,便是依舊支持你的;你何至於此,這般同室操戈?」


    「因為孤不信。縱是你們皆表態,亦難保他日更改。退一步講,就算孤上了大位,就能一錘定音了嗎?蕭不渝眼下便掌了半數政務,說好聽是周公輔弼,可是孤卻覺得聲音太多是聒噪!孤隻要要自己的話語和聲音。所以不如今日這般一了百了!」


    「三年做小伏低,潛身靜默,孤忍的夠久了。」


    「不過話說迴來,孤有今日,在無權無人的境地裏,還能反敗為勝,該感謝師父這些年陰謀陽謀,正攻奇略的各種教導。」太子拱了拱手,「這廂多謝師父。」


    溫孤儀冷嗤,「我還教你仁德,慈悲,忠貞,你卻全部捨棄了。於國不忠,於民不誠,你是長久不了的。」


    這話落下,蕭不淮麵色終於收起一點自得,隻狠瞪了溫孤儀一眼,怒道,「你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溫孤儀挑眉,「其實六殿下枉死了,是不是?」


    「我記得,那晚雲中城城樓有一小股弓箭手喚了聲「赤色披風,玄色鎧甲」,如此亂箭朝六殿下射去。可是那晚因為事出有因,兩位殿下換了戰袍。所以他們要射殺的分明是三殿下。兩位都是大鄴皇子,與他們而言都是敵將,何必非逮著三殿下呢?」


    「我想,大概是受人所託,奉了軍令吧!」


    「師父果然是師父!」蕭不淮聞言,復了從容色,「但是與突厥有染的不是孤,是崔報樸。這原也要多謝師父,要不是當年事他被貶五品小官,少了關注,他還不得如此自在,搭上突厥人!」


    「混帳,崔抱樸通敵,與你通敵有何異,你為一己之私,居然連自己姓氏名誰都忘了!」


    「待孤上位,自與突厥永修和睦,自可不傷臣民,太祖太宗便也不會怪孤……」蕭不淮起身湊近溫孤儀,道,「師父,弟子這招一網打盡如何?」


    「突厥退了,對手了了,縱是父皇知曉,孤亦不怕,蕭家子嗣唯孤了。」


    「甚好!」溫孤儀合眼頷首,「既如此,臣便祝殿下山河永固。」


    「承師父吉言。」太子起身道,「師父也不要太難過,很快你就可以和永安團聚了。」


    溫孤儀再無多話。


    至此一別,當是生死永別。


    然,不過數日,溫孤儀便和蕭不淮又見麵了。


    這一日,是十一月二十,在太極宮中。


    溫孤儀是被天子內侍監從大理寺請去的太極宮。


    他沒有問緣由,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果然,太極宮偏殿中,宮人褪盡,唯剩帝後,和榻上奄奄一息躺著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太子蕭不淮。


    道是他連日給永安公主舉行七七忌,守靈扶棺,突發心疾,已經召太醫急救一整日,皆無果。如此想到了被關在大理寺中的溫孤儀,乃出身藥師穀,或許有良策。


    溫孤儀看一眼榻上人,轉身看嘉和帝,「心疾?難道太醫院診不出太子殿下真正瀕死的緣故嗎?」


    嘉和帝久病之人,一開口便是氣喘籲籲,隻頻頻頷首,「先生,朕知……但是毒從何來,難不成當真小七索命,這如何說的?方託詞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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