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台


    沈聽肆大步跑向樓上,兩三個台階一步跨上去,他的心髒在劇烈跳動著,隨時要從心口蹦出來。


    一直走到蘇祈安的病房,沈聽肆才慢慢平復了唿吸,他顫了顫手指,輕輕打開房門。


    但臉色卻陡然沉了下去,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細看仿佛被觸怒的兇獸。


    「沈哥?你醒了?你....你怎麽來了?」


    林序坐在病床邊,手裏拿著一本書,看來在病房裏呆了挺久時間。


    沈聽肆視線一掃,沒有發現蘇祈安的身影。


    蘇祈安一直沒有迴病房....去哪裏了?


    沈聽肆慌亂一瞬,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


    生氣了?離開醫院了?還是再也不想看見自己?


    他想到不久前說的那些話,就像一柄劍刺向蘇祈安的心口,也紮穿了他的心髒,沈聽肆現在後悔地恨不得抽爛自己的嘴。


    明明發誓不會再讓蘇祈安傷心流淚,但如今才幾天,自己成了那些眼淚的罪魁禍首,成了傷他最重的人......


    愧疚和悔意交織,還有找不到人的心慌,都讓沈聽肆為之痛苦,他站在病房門口,用力抹了一把臉,退後一步。


    隨後轉了個方向,頭也不迴地離開。


    沒關係,蘇祈安在哪,他都會找到他。


    他是他永遠的心之所向。


    「沈哥?沈哥!」林序匆忙放下書,追出去卻隻看到男人奔跑的背影。


    明明臉色蒼白,頭上身上還裹著紗布,卻仿佛為了誰不要命一般。


    為了誰....


    林序臉色一變,不知想到了什麽,心中的怪異之感越來越濃,但卻沒什麽著落。


    更多是不願意相信。


    怎麽可能呢....林序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盯著已經沒了沈聽肆身影的走廊,他心中一動。


    「哢噠——」


    病房門被他隨手關上,林序往沈聽肆離開的方向走去。


    也許得親眼看到些什麽。


    ........


    沈聽肆一間一間病房搜尋著,企圖看到蘇祈安的身影,卻無果。


    他知道青年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療傷,所以他把無人的病房,休息室,甚至衛生間都找過了。


    都沒有找到青年的身影。


    沈聽肆眼前一陣發黑,他無力地靠在牆上,臉色慘白,連著唇色都變白了,他在火災裏待太久,身體還虛弱。


    汗水把額頭的紗布都一併打濕,將傷口染得刺疼。


    但沈聽肆不在意,腦中隻有一個念頭,蘇祈安在哪?


    對了,還有天台。


    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汗水砸落下來成一朵朵水花。


    在一片混沌的腦海中,沈聽肆眼前卻不自覺浮現過往的事。


    「不過是個質子還是個野種,死了就死了唄。」


    「都聽好了,誰都不許打開這個地窖,本公子要是知道誰偷打開,下一個被關的就是你了!」


    地窖的門被關上,上麵壓著一塊大石頭,他被緊緊綁著動彈不得,口中塞著布一聲發不出,身上臉上更是青紫一片,有被人踢打導致的,也有凍傷,還有被碾出來的淤青。


    十幾歲的他沒有尊嚴,活的連條狗都不如。


    數日不進食水被關在黑暗裏,無論是身上還是精神上,都瀕臨崩潰,隻有一息尚存。


    他知道他快死了。


    死在沒人知道的黑暗角落裏,化作一攤爛肉。


    死了也好,就沒那麽痛苦了.....


    少年時的沈聽肆在黑暗中緩緩閉上眼。


    從遙遠天際投過來的一束光晃醒了他,伴隨著地窖石頭挪開和木板的碎裂聲。


    「我要救他。」


    那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就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鮮活而明亮。


    讓他感激到流淚。


    沈聽肆喘著粗氣踏上了最後一步台階,天台上的陽光更耀眼,青年那道纖瘦的背影和過去的記憶重合,看起來仿佛要折斷的脆弱,卻又堅韌如鬆柏。


    「祈安...」他小聲呢喃著,像是念叨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他在沒遇到蘇祈安前,苟活於世,在遇到他的小菩薩後,不信神佛的他成了青年最忠誠的信徒。


    光明驅散黑暗,神明降臨人間,你出現在我的世界將成為永恆的。


    蘇祈安站在天台上望著遠處,他不自覺地摸了下殘缺的頭髮,被燒斷了一大截。


    他恍惚一笑,斷了也好,就當向過去道個別,迎接新生。


    可他為什麽還是開心不起來。


    眼眶紅了又紅,在沉默的風中要掉落時——


    「唔....」


    一個要把他勒得喘不過氣的擁抱從身後襲來。


    蘇祈安先是一慌,剛要掙紮,卻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身體猛的一僵。


    身後的人將頭埋在蘇祈安的肩頸裏,喘出來的氣息灼熱濕潤,死死不願意鬆手。


    「沈聽肆....你放開,你還來找我做什麽?不是,不是說騙我的嗎?」


    蘇祈安努力平穩著語氣說,但說著說著哭腔就顯出來,委屈巴巴的。


    「不是騙你的,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當時選擇救了林序,把我...拋下了,以為你還是不喜歡我,我知道錯了,都是我的錯。」


    沈聽肆聽著蘇祈安的哭腔,心疼得不行,忙把青年翻過來,緊緊抱在懷裏。


    「你!我怎麽可能拋下你,當時他披著你的外套,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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