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門前十分寂靜,連鳥雀都少有,與昨晚的人影錯落,喧擾不寧相比,實在截然不同。


    蘇岫跑到緊閉的大門前,用力叩了幾聲,等了許久,才有個老管家不緊不慢地過來開門:「誰啊…」


    「勞煩您,請問白榆君還在麽?」


    蘇岫咽了下口水,指尖發涼,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卻還是聽到了她不願聽到的答案。


    「你說聖君麽?一大早侯爺便領兵走了,這會兒都快出關了吧,你來的太遲了,迴吧。」


    說完,老管家便急著關門,蘇岫連忙攔道:「不好意思,我再問一下,白榆君有沒有留下什麽駐軍地址,方便有人給他寫信什麽的?」


    老管家搖搖頭,銀髮隨風飄揚,嗓音沙啞低沉:「聖君…在京中無親無故,誰會給他寫信,就算有,他也不會把地址留給我這個老頭子,難道指望我給他寫麽?好了好了,你快些走吧,我收拾完還要迴老家去呢!」


    「您要迴老家?您不留在侯府麽?」


    聽到蘇岫這樣問,老管家不耐煩道:「留在這有什麽用?主子都走了,還能不能迴來都不一定呢,我留在這喝西北風麽,你這個姑娘說話可真有意思…」


    說罷,老管家便把門關上,留蘇岫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愣著,她心裏空落落地難受,她知道自己該迴到長公主府上去,在這站著人也不會再迴來,可她就是挪不動腳步。


    倏忽之間,她眼前的光亮被一個人影擋住,她抬頭一看,是寒歲。


    對啊,還有寒歲!他一定知道如何聯絡白榆君。


    見蘇岫眼睛又亮起來,寒歲便搶先說道:「我可以給你主人的駐軍位置,隻是…我覺得主人有些生你的氣了。」


    蘇岫聽得心急如焚,隻道:「我會與他解釋的,昨日確實是我不好。」


    「你確實不好,主人昨日一定等了你一天,我們北陵人最在乎信譽,一諾千金重,這麽些年,我沒見過主人與誰生過氣,是你先食言的,是你辜負了他。」


    蘇岫料到寒歲說話直,卻也沒想到他說話竟這麽沖。


    蘇岫不禁心道,是啊,他是沒跟別人生過氣,誰要是敢惹他,直接被一刀捅死,或者一個子窠打死了,我能活到現在,多虧你主人開恩。


    可她萬萬不敢將心聲說出口,隻好溫吞道:「別…別說的這麽嚴重嘛,不至於用『辜負』兩個字…」


    寒歲卻打斷她:「你一點都不在乎我主人麽?一點都不喜歡他麽?你如果不在乎他,不喜歡他,為什麽還要日日招惹他,招惹過後,又這般不負責。」


    蘇岫被他說的更摸不著頭腦了,還不等她解釋,寒歲便拂袖離去,隻撂下一句:「罷了,不與你爭辯,你也不要寫信去惹主人心煩。」


    蘇岫沒辦法,隻好去找星鷺,讓星鷺來替她出出主意。


    她把這事的來龍去脈與星鷺說過,隨後又嘆氣道:「得,我現下又把寒歲給得罪了,也不知我是哪句說錯了,如今還要勞煩你去幫我勸和勸和,我定要寫信給白榆君,跟他解釋清楚,昨日真的不是我故意爽約。」


    星鷺忍俊不禁道:「聰慧如你,也會遇到這般棘手的事,那我且問你,你喜不喜歡白榆君?」


    蘇岫並不清楚喜歡的含義,如何才算是喜歡一個人呢,這兩個字總有不同的存在方式,像芊葳和靜淵那般,或是像星鷺與寒歲這般,都算得上是喜歡,那她與白榆君又算得什麽呢?


    她沉靜片刻,才問道:「你覺得…什麽才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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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過江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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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本就很難說,便說我今兒喜歡茉莉花,興許我明兒就不喜歡了,喜歡太過輕易,似羽毛似微塵,風一吹便散,並不難得,唯有真心與愛方才要緊。」


    蘇岫似懂非懂地看著星鷺:「那你…是真心愛寒歲的,是不是?」


    星鷺的臉頃刻間紅起來,那抹紅像是天邊最瑰麗的火燒雲,是天下最好的胭脂也擬不出的色彩。


    她輕輕點頭:「這事旁人左右不得,總要你自己體會,我隻問你,哪日我們三個窮途末路,你讓我和落霏迴宮去找白榆君,那為何你單單隻是信他?還有這些日子你白天在太醫院忙碌,迴來還要連夜為他做的馬鞍,我不相信你為誰都這樣做,還有你日日都往定遠侯府跑,縱是兩個院子離的近,你跑的也太勤了些。」


    蘇岫被星鷺說的啞口無言,分明是她早就該想明白的事,卻要等到今天,讓別人來點破。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會去勸寒歲的,你放心去寫信,讓他一併幫你寄過去就是。」


    星鷺的聲音總是又輕又柔,蘇岫想起孟雲衡的聲音也是這樣溫柔,她小時候在蘇府時練字不認真,先生說她寫出來的字比狗爪子按的泥印還難認,到了羽芳堂便是孟雲衡教她寫。


    如今蘇岫練得一手好字,字的比劃藏鋒也與孟雲衡的字體相似,她寫在信紙上仔仔細細地交代了她那天失約的前因後果,又真心誠意地致歉,最後還事無巨細地問候了白榆君的近況,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紙,一直寫到筆墨幹澀才算完。


    寒歲看到厚厚那幾頁紙,也愣了一會兒,倒也沒再說什麽。


    自從信寄走了,蘇岫幾乎日日碰見寒歲便要問一句有沒有收到迴信,寒歲每每都會告訴她,白榆君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瀛海,信紙不會飛,是要車馬去送的,哪能那麽快,然後蘇岫便改成隔兩三天再問一次,最後問得寒歲看見她便繞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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