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親他們那邊……」


    「除了年節時候,我們基本不在一起吃飯。」


    說是一家人,其實很疏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今才想起拉近關係,本就是癡心妄想。


    季清沅有些明白過來,她往前抱住陸雲霜,目光心疼,「你這些年,是不是也很苦?」


    陸家如此,會給陸雲霜成長該有的關愛嗎?


    「哪裏就苦了?」陸雲霜輕聲一笑,「他們不在乎我,我還有姨母、溫九在身邊。現在又有你陪在身側,怎麽也和苦字扯不上關係。倒是你,從前在宮中還不知道怎麽被人欺負過。」


    榮妃送來的婢女都敢在她病中欺負她,之前還不知道如何輕視與慢待,才讓她的性子變得如此謹小慎微。


    所以陸雲霜將西苑和陸府做了一些分割,西苑有小廚房有臨街的後門。


    季清沅平日若不想和他們有來往,便可以關上西苑的門過自己的日子。


    她不想季清沅在陸府在受任何的委屈。


    季清沅又怎麽會不理解她的一片心意?


    「我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麽苦的,」她在陸雲霜懷中搖頭,「我不像你,日日要練武讀書,你背後還有那麽多的傷疤,你不知比我辛苦多少倍……」


    陸雲霜聽著聽著,突然噗嗤一笑。


    季清沅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陸雲霜止不住笑意,「我越聽越覺得像是兩個小苦瓜在爭論,誰更苦一些,有點忍不住。」


    季清沅滿心的疼惜消散,她輕錘一下陸雲霜的肩膀,嗔她:「你才是苦瓜呢。」


    「不苦不苦,我們現在都是甜瓜。」


    兩個小苦瓜碰到一起,變成了甜瓜。


    陸雲霜抱著人蹭了蹭臉頰,「餓不餓,想吃什麽?我讓廚娘去做。」


    「我想吃些辣的,」季清沅大膽提要求,「今日有些晚了,明日讓廚房燉豬蹄好不好?湯要煨成奶白色,豬蹄入口即化,黃豆軟糯……」


    季清沅循著記憶裏的味道描述。


    陸雲霜一口應下,將明日提到今晚,小公主描述得太詳細,她根本等不到明天。


    廚房準備午膳需要時間。


    季清沅趁著這段時間,讓陸雲霜把上衣脫了,給她後背上藥。


    她後背的疤痕又淡了一些,因為不常用,所以藥效起得慢。


    「我之前問過姨母,姨母說,這藥堅持一日一次,用上一個月,你背後的疤應該就能完全消幹淨了。」


    薑渺去太醫院上值時,季清沅特意去問了她一次。


    陸雲霜整個後背,最猙獰的一道疤痕,還是左肩處的那道箭疤。


    季清沅不僅問了此事,「我問了姨母,她說當年那支箭上有倒刺,取下來時你流了很多血,幸而箭上無毒,止血及時,不然……」


    季清沅不敢想那個如果,她的指尖停留在那道箭疤上。


    陸雲霜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從她的言語中聽出她的情緒。她穿上外衣,遮住那道傷疤,轉頭輕鬆道:「沒事,都過去了,我都想不起那時的感覺了。」


    「可是我記得,」季清沅抬頭望她,「其實……當年我去看過你。」


    「啊?你去看過我?什麽時候的事?」陸雲霜搜尋著記憶,發現記憶裏並沒有這一段,眼神愈發困惑。


    季清沅低頭,捏緊衣袖,「就是你昏迷的那幾天,榮妃答應讓我出宮看你一次。我到的時候,你正昏睡著,哪怕在睡夢中你的眉頭都是緊皺的。」


    若非太疼,怎麽會睡夢中都不安穩?


    所有人都跟她說陸雲霜沒事,可當真看到陸雲霜麵色慘白眉頭緊皺地躺在床上,她還是覺得心中好難受,難受到忍不住落淚。


    可是昏睡中的陸雲霜並不能安慰她別哭。


    她隻能抹掉眼淚,珍惜出宮的那點時間,看著陸雲霜。


    「你來過,姨母怎麽沒告訴我?」陸雲霜還是不解。


    她當時養傷住在姨母處,一來清靜,二來方便。


    季清沅眸中閃過些許心虛之色,「是我讓姨母不要告訴你的,我想著你沒醒,沒必要拿這點小事打擾你。」


    「這怎麽能算小事呢?」陸雲霜不贊同地道,「你不知道,二公主每次來看我的時候,我都會朝她身後看,想看你有沒有跟過來,結果一次都沒看到,我那時候還有點失望呢。」


    季清嵐說季清沅出宮不易,她才無奈接受這個事實。


    從那以後,她也很少進宮,兩人見麵的次數越發減少,對彼此也越來越陌生。


    那次刺殺,就像是一個分水嶺,將她們短暫的交接劃開。


    「其實……我當時還做了一件事。」季清沅本來不想說的,現在看陸雲霜這麽在意她有沒有去過,想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什麽事?」


    「我當時見你眉頭皺得太緊,便擔心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所以我……」季清沅有些吞吞吐吐,不太敢看陸雲霜,「我就掀開你的衣裳,想看看包紮的紗布上有沒有血滲出來,結果看到了不該看的。」


    她實在沒想到會那麽突然發現陸雲霜是女子之事,驚慌錯亂之下,便讓薑渺隱瞞自己來過的事實,決定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陸雲霜很快反應過來,她捧起季清沅的臉,驚訝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


    「嗯。」季清沅點頭,迴憶道:「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原來女子可以不拘於宅內,可以一己之身護佑他人。雖然後來我們見得少了,但那些記憶從未淡去,我一閉眼,就能迴想起你站在我身前護著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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