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嗎?”


    車上,霍雲霆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顆棒棒糖問。


    “嗯。”


    謝驚鴻看也沒看就接了過去,撕開包裝紙,叼進嘴裏,車座靠背被她放了下去,整個人幾乎是半躺著。


    那雙眼睛盯著窗外黑漆漆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霍雲霆在等她說話。


    但她沒有說。


    車內安靜的隻能聽到兩人的唿吸聲。


    “喝點熱的?”


    霍雲霆單手擰開手邊的一杯熱可可,這是他接到謝驚鴻電話時候下樓順道買的。


    彼時他尚且還在工作,女孩的電話來的突然。


    電話裏她隻說了簡短的幾個字:“來玄妙觀接我。”


    聲音低沉的幾乎要被狂嘯的風卷走,差點就聽不清了。


    霍雲霆想也沒想的,就放下手頭工作跑了出來。


    他不知道三兄妹在山上做了什麽,謝驚鴻又是因為什麽情緒如此低沉,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玄妙觀上有誰,他當然知道的。


    剛才謝家兩兄弟的臉色看著也不大好,也許是做了什麽讓他的女孩不開心的事。


    謝驚鴻幾乎半躺著,接過他遞來的熱可可。


    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糟糕,躺的太倒,不好喝。


    她微微歎息一聲,手摸摸索索的把座椅調了起來,這才仰頭滿足的喝了一口熱可可。


    “哈~”


    喝完,她發出心的音符。


    霍雲霆在後視鏡裏將她的操作盡收眼底,少女柔順的頭發就這麽亂糟糟的堆在那裏,整個人半縮在衝鋒衣中,一張臉幹淨的如同被風洗過的天空。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有多可愛。


    知道她心情低落,霍雲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甚至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亂蓬蓬的頭發。


    寵溺的心都要化掉了。


    謝驚鴻:……


    她歪了下腦袋,把自己的頭從他掌中移開。


    她把喝完的熱可可遞過去,霍雲霆立刻接過,放迴原位,又摸到蓋子蓋上。


    謝驚鴻這才注意到,杯子的底座那裏,墊了一個暖寶。


    這也是為什麽他開車到這裏那麽長的時間,熱可可都都沒有涼。


    “想知道山上發生了什麽嘛?”


    謝驚鴻終於開口。


    “洗耳恭聽。”霍雲霆嘴角含著笑意,扭頭看她一眼。


    謝驚鴻聲音波瀾不驚的將他們三個幹的好事給霍雲霆說了一遍。


    霍雲霆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謝老太跨越幾十設計謝家三代時,眸中還是浮上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做錯了嗎?”


    謝驚鴻靠著靠背,側頭看他。


    “當然沒有。”


    霍雲霆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


    “方法雖然粗暴了些,但省去了很多麻煩,他們也都想知道真相,不是嗎?”


    霍雲霆抓過女孩的手,十指緊扣著,放在座椅中間。


    “可是他們都不開心,隻有我在笑。”


    謝驚鴻揪了揪衣領,把半張臉藏了進去,以至於說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霍雲霆手上用力,握緊了她的手。


    “他們不是不開心,查明真相的,肯定是開心的,但是那個人,和他們相伴了二十多年,做出這樣的事,他們是震驚的,同時……”


    他微微停頓一下,看向謝驚鴻,緩聲說:“可能還會有些難過。”


    謝驚鴻抽迴手。


    “理解不了。”


    她對謝老太的感情是單一的,隻有仇恨。


    無法理解其他人悲傷的由來。


    “那就不理解。”


    兩人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霍雲霆的別墅。


    那是一個十分幽靜的地方,和周圍的建築距離也很遠。


    兩人安靜坐在車。


    霍雲霆解開安全帶,轉身專注的看著女孩的側臉又說了一遍:


    “那就不理解。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去理解別人的,你做你想做的事,擁有你自己想擁有的心情。你又沒做錯,不需要花費力氣去理解別人。”


    謝驚鴻深深看著他,長睫輕煽,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但是他們不開心。”


    良久,謝驚鴻又說。


    霍雲霆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下。


    這小孩是已經開始在意那些家人了,她或許是擔心自己辦完事狂妄的快樂,讓他們不喜歡她?或者擔心他們覺得她太過冷酷?


    他隻能這般猜想,且以他的人生經曆,他覺得自己想的是正確的。


    “但是他們會很感謝你。”


    霍雲霆握緊她的手,從另一種角度安慰她。


    “真的?”


    少女的長睫扇了扇,好看的眸子亮了起來。


    “當……”


    霍雲霆話還沒說完,謝驚鴻就補了一句:“我不信。”


    “你讓我想起一個著名主持人。”


    霍雲霆轉移話題,開起玩笑來。


    謝驚鴻皺了皺鼻子,並未接話。


    霍雲霆轉身下車,繞到副駕駛座上帶開車門,做出邀請的姿勢:“歡迎光臨寒舍。”


    謝驚鴻也不磨嘰,爽快的下車,任由他牽著進了屋。


    這還是謝驚鴻第一次來霍雲霆的家。


    房間布置的十分簡潔,但很溫馨,看得出來一個單身男人的居所,處處透著屬於霍雲霆的氣息。


    “我喜歡這裏。”


    謝驚鴻進屋隨意掃了一眼,轉頭對著給自己找拖鞋的人說。


    “那以後你就多來。”


    霍雲霆很滿意,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謝驚鴻可以穿的拖鞋,少女卻已經褪去短靴,光著腳參觀了起來。


    霍雲霆找到一雙自己沒有拆封的新拖鞋,提著跟了上去。


    “我明天就置辦一些你的必需品放進來。”


    他抱著謝驚鴻,讓她穿拖鞋。


    “好呢。”


    謝驚鴻答應的爽快,好像這一切就是理所當然的。


    雙腳被塞進大大的拖鞋裏,她耷拉著拖鞋四處走了走,霍雲霆跟在身後給她介紹,這裏是書房,這裏是客臥,這裏是健身房,那邊是衣帽間……


    說的詳細,謝驚鴻的腳步停留在主臥門口不走了。


    “今晚我們就睡這裏嗎?”她問。


    霍雲霆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對上少女清澈的眸子,脖子毫無察覺的紅了起來。


    “我們?”


    “不,你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房間,或者,你想睡這裏的話,我去別的房間。”


    霍雲霆都快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了,心髒猛地狂跳起來。


    謝驚鴻貼近他,踮著腳平視他的眼睛。


    “我們不可以一起睡嗎?”


    少女清淡的氣息撲鼻而來,還帶著山頂冷風的味道。


    霍雲霆的大腦仿佛又煙花綻放開,他幾乎都不看敢那雙眼睛嗎,仿佛多看一眼就會沉溺進去,然後給出一個不理智的迴答。


    “理論上可以,但……”


    “理論都需要實踐驗證的,既然理論上沒問題,那就實踐吧。”


    謝驚鴻沒有給他說完整句話的機會,落下腳尖,繼續參觀。


    霍雲霆:……


    霍雲霆按了按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髒,跟上她的腳步。


    謝驚鴻轉了一圈,似乎很滿意霍雲霆這裏的布置,一切都那麽的表裏如一,和霍雲霆的氣質一樣讓她心悅。


    霍雲霆不再糾結於晚上到底要怎麽睡,謝驚鴻看上去是有些疲憊的,她應該先好好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你要洗澡嗎?”他問。


    “好啊。”


    謝驚鴻任由他帶著,進了主臥的浴室。


    霍雲霆拿來幹淨的白色浴巾,幫她放好水,指了沐浴露和洗發水擺放的位置,便退了出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套幹淨的床品。


    她喜歡這個房間,那就讓她在這裏睡,但是這裏滿是他的氣息,雖然他也愛幹淨,床單被罩三天一換洗,這一套已經兩天了。


    霍雲霆做完這一切,謝驚鴻還沒有洗好。


    “我先去書房迴個郵件,你洗完……就在這裏休息吧。”


    沒有等到謝驚鴻的迴答,他站在門口隻聽到嘩嘩的水流聲。


    一門之隔,他最愛的女孩正在他的浴室洗澡。


    光這一個念頭,都讓他剛剛平複的心跳又加速起來。


    他搖搖頭,快速離開臥室。


    霍雲霆的自製力是超群的,迴到書房時,那紅溫的脖子和臉,已經恢複如常。


    他給瞿風去了一個電話,讓他準備了兩套謝驚鴻明天要換的衣物和拖鞋等女孩子需要的日用品。


    “老大,你們終於要同居了嗎?”


    瞿風比他本人還要激動,一聽到東西按照謝驚鴻的尺碼買,在電話那邊大叫起來。


    “聽話,照辦,別亂想。”


    霍雲霆丟下這幾個字,就掛了電話。


    同居?


    嗬,他好像真的好多年沒有跟別人一起住過了。


    但是這個詞在他這裏並不美妙。


    打開電腦,他剛平複好的心情,卻因為瞿風的話再次變得躁動起來。


    電腦上的郵件一封封的進來,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查看,恢複。


    謝驚鴻洗好澡後沒看到霍雲霆,就順著走廊來到了亮著燈的書房。


    她身上裹著白色浴巾,邊走邊擦頭發。


    霍雲霆聽到動靜剛一轉身,就看到一雙修長美腿展現在自己麵前,再往上是謝驚鴻那完美曲線的身材……


    少女一臉爛漫的擦著頭發,走了過來。


    “我洗完啦。”


    洗了熱水澡的謝驚鴻,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聲音都變得明快起來。


    霍雲霆的視線像是觸電了一般,立刻收迴來,轉過身麵對電腦。


    “吹風機在浴室,你先去吹頭發,我迴複幾個郵件,等下我讓瞿風給你送衣服過來。”


    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雙手胡亂在鍵盤上敲擊。


    謝驚鴻湊過來,盯著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好奇的問:“你們的郵件迴複都是加密的嗎?這些亂碼,不好解密吧?”


    霍雲霆:……


    糟糕,被她發現了。


    “驚鴻!”


    他有些無奈的喚了一聲,正準備轉過身好好跟她普及一下男女單獨相處的界限。


    下一秒,謝驚鴻一個跨腿,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毛巾被她搭在腦袋上,濕漉漉的頭發貼著完美的脖頸一直垂到胸前,頭頂的射燈正好照在她的身上,她肌膚本就雪白,如此一來,更像是發著光。


    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從鼻尖傳來,霍雲霆的唿吸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心跳也跟著幾乎停止。


    少女纖細的手指觸著他臉頰上的傷,聲音輕緩道:


    “霍雲霆,該上藥了。”


    指間的溫度,帶著熱水澡後的潮濕,一點點滲進霍雲霆的心裏,重新給他的心髒起搏。


    強烈到顫抖的心跳,讓他唿吸也變得灼熱起來。


    “謝驚鴻,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姿勢,很危險。”


    他眸底滑過火熱的光,仰頭看著跨坐在自己麵前,如剛剛破殼而出的鮮嫩美味,誘人而不自知女孩,聲音喑啞。


    “不知道呢,很,危險嗎?”


    謝驚鴻勾起紅唇,笑的狷魅,就這表情,很難說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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