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妹妹。”


    謝澤宇十分會搞氣氛,跳出去一把搭上謝驚鴻的肩膀,貼心大哥哥般問:


    “怎麽啦?是跑車太吵了嗎?我就說你開我送你的大g嘛,那跑車隔音雖好,但終究是跑車,沒有大g舒服呢,是不是?要不你明天試試我的大g吖。”


    謝澤宇像個話嘮一樣,叭叭的說個不停。


    謝驚鴻眯眯眼,笑不達眼底道:“好呢,三哥。”


    謝澤宇受寵若驚,挑釁的看了眼謝辭南。


    謝辭南:……


    “驚鴻,今天是不是很忙啊,太累的 話,先上樓睡會兒?”


    謝永琮也湊過來搭話。


    “是啊,寶貝,累不累?我讓人給你放洗澡水,好好泡個澡。”


    說著,陸文茵就要那排傭人去做事。


    “沒事的媽媽,我就是……”


    她轉頭看向謝辭南,“妮妮明天就走了,我心情有點奇怪而已。”


    謝辭南微愣。


    “妮總明天就要走了嗎?”他想了想又道:“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送她。”


    謝驚鴻唇角勾起清淺的笑,漫不經心道:“我不去呢,大哥你要是想去送送她的話,也好,她很想有人能送她呢。”


    說罷,她便直接繞開眾人進屋,全然未覺他們一個個臉上擔憂的神情。


    “妮總,是誰?”


    謝澤宇和陸文茵好奇的看向謝辭南。


    “哦,是飛躍投行負責和我們合作的執行總裁,也是……”


    他沉吟著,用恰當的詞匯描述妮妮和謝驚鴻的關係,“也是驚鴻的下屬,或者也是好朋友。”


    他心裏其實有點奇怪,為什麽妮妮要走了,妹妹卻不去送她。


    雖說妹妹很重視醫館的工作,但是妮妮大老遠迴來,事情又幹的漂亮,去機場送一送,倒也是人之常情。


    這個疑惑,謝驚鴻是不可幫他解答的。


    但是妮妮會。


    次日一早,謝辭南就早早去了妮妮下榻的酒店,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


    妮妮看到謝辭南的時候略有些驚訝。


    “辛苦謝董啦!”


    她笑的沒心沒肺,風情萬種的倚靠在車前看著謝辭南忙前忙後的幫她搬行李。


    謝辭南溫謙一笑。


    “妮總這迴幫我們謝氏財團解決了這麽大的難題,這都是我該做的。”


    妮妮不再說話,等他裝好了行李,兩人才上車。


    “我妹妹她醫館的工作有點忙,所以今天特地讓我來代替她送送你。”


    雖說妮妮是謝驚鴻的下屬,但謝辭南也不希望她對自己妹妹有誤解,一上車便解釋起來。


    妮妮聽了,隻是笑笑。


    看來驚鴻這個大哥,並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呢。


    她正了正神色,認真道:


    “謝董,你知道棄貓效應嗎?”


    謝辭南正在認真開車,沒想到妮妮忽然跟自己聊這麽深刻的話題,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迴道:“知道的。”


    妮妮輕若落葉似的歎息一聲。


    “驚鴻她,很害怕分別,她從小的生長環境注定了她一個人消化所有的情緒,即便是再大的悲傷和難過都不會流露太大的情緒。”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難過,不會傷心嗎,謝董,你能理解嗎?”


    謝辭南聽的認真,不免想起昨晚謝驚鴻迴家時候的樣子。


    “我大概……能理解。”


    他有些遲疑道。


    “不,你不理解!”


    妮妮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她看著開車的謝辭南語氣嚴厲起來。


    “驚鴻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愛,這輩子都不會消失的愛,不會轉移的愛,她需要被關注,被記住,被永遠放在第一位。”


    “她不喜歡屬於自己的被別人惦記,也不喜歡今天被在意明天就被遺忘。”


    “她害怕被拋棄,害怕別離,害怕一切會消失的東西。”


    “倘若有些東西注定會消失,她寧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這些,你都知道嗎?”


    “能理解嗎?”


    “能共情嗎?”


    妮妮接二連三的發問,讓謝辭南陷入了迷茫。


    他有些答不出來,他以為自己現在在做,在努力的彌補。


    可如果按照妮妮的說法,那他現在做的遠遠還不夠。


    至少,以他現在對謝驚鴻的了解,根本達不到妮妮說的這種程度。


    他心裏像是被秋風卷起一場枯葉凝聚而成的風圈,肆虐著蔓延,掃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刺得他生疼。


    妮妮看著他略顯迷茫的側臉,有些失望的坐正身體。


    “你們根本就沒想過了解她,這二十年的歲月,於她而言,是你們給她判的酷刑。”


    “你們應該愛她,比現在更愛她,給予她獨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愛,且要讓這份愛不管到任何時候,發生任何事情,都要持續。”


    妮妮說著說著忽然有些煩躁起來。


    “對不起,我想我做的可能還不夠,我應該更關注一些她的內心才對。”


    謝辭南聲音裏透著苦悶。


    “你應該跟她說對不起,而不是我。”


    妮妮拉緊羊絨大衣,順勢雙手抱臂,保持著一種防禦姿勢,沒了繼續交流的意願,轉頭看向窗外。


    謝辭南眉頭微微 緊縮。


    不得不說,今天妮妮的這番話,點醒了他。


    也打碎了他自以為在關心妹妹這件事上,已經做的還不錯的環境。


    車子一到機場,幾乎還沒有停穩,妮妮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也不等謝辭南給她搬行李,自己麻利的將兩個箱子拿下來,一手一個,拉著就往裏麵走。


    “妮總……”


    謝辭南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追不上她的腳步了。


    妮妮迴頭冷冷看他一眼,淡聲道:“就送到這裏吧,以後郵件聯係!”


    謝辭南伸出去的手又收了迴來。


    有人為妹妹出頭,他本該高興才對。


    但這時候愧疚占據了他的大半心思,他確實不如妮妮了解謝驚鴻。


    甚至對她的過去知道的並不多。


    隻知道她十歲那年進了少年班,十五歲完成學業之後就國內海外四處遊走。


    更詳細的,就不知道了。


    二十年的光陰,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他目送妮妮進了機場大廳後,便轉身上了車。


    一上車,他便給謝驚鴻撥去了電話。


    “喂,大哥。”


    當電話對麵傳來清朗的女音時,他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吟一會兒才道:“妮總已經到機場了。”


    “好呢,謝謝大哥哦。”


    謝驚鴻正在給人寫藥方,說話的時候並不專注,甚至帶著點敷衍。


    “你已經到醫館了嗎?”


    “是哦。”


    謝驚鴻落筆寫完最後一個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確實是謝辭南打過來的沒錯。


    隻是這個大哥今天怎麽有些黏人?


    她平常不都是這個時間到醫館的嗎?還用問。


    “好,那我一會去看你。”


    謝驚鴻:……


    謝驚鴻心想,或許他是和妮妮聊了什麽合作上的事,所以過來跟在自己再溝通一下,便沒有將這通電話放在心上,繼續低頭忙自己。


    今天來看病的,很多是這附近上班的白領。


    女白領尤其多。


    等候區裏,女孩們的目光頻頻落在那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男人身上。


    霍雲霆最近一有時間就往謝驚鴻這裏跑。


    時間久了,他竟像是一個活字招牌。


    吸引來的幾乎都是女病人,謝驚鴻已經接連把了好幾天沒什麽大病的人的脈了。


    雖說從中醫的角度,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最不濟也是氣虛,貧血,濕氣重一類。


    但這些,不足以讓她們守在手機前,在放號的瞬間搶號。


    謝驚鴻給眼前的女孩說醫囑,以及用藥注意事項和 忌口,那女孩的目光卻是投向了別處。


    謝驚鴻捏著她脈搏的手用了幾分力道,迫使她轉過頭來看自己。


    “嘶。”


    女孩發出微弱的驚唿,在對上謝驚鴻琥珀色眸子裏的冷光時,臉“唰”一下就紅了。


    “不好意思,謝醫生,您剛才說什麽?”


    謝驚鴻:……


    感情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十分無語的勾勾唇,“你脾虛,少沉迷於美色,少分泌多巴胺,有助於你恢複健康。”


    “哈?”


    女孩驚訝不已,這咋還中西醫結合了?


    “你本來也沒什麽大問題。”


    謝驚鴻收起脈枕,將包好的藥推給她,秉承著醫德又給她說了一遍注意事項和忌口。


    “好,好的,謝謝謝醫生。”


    女孩這個時候大抵反應過來謝驚鴻剛才話的意思,拿著藥結完賬匆匆走了。


    臨出門前還不忘迴頭看一眼沙發上的男人。


    “下一位。”


    謝驚鴻活動一下手腕,喊了一聲。


    半天無人過來。


    那邊等著的兩個年輕女孩,正微紅著臉,盯著沙發上的男人,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麽。


    謝驚鴻美麗的小臉上浮出不悅之色,她起身,在旁邊壁櫥裏拿出一個什麽東西,大步走了過去。


    霍雲霆下棋猶如入定,外界的一切都仿佛與他不相幹。


    但在聽到謝驚鴻腳步聲的那一秒,就立刻抬起頭來。


    然後……


    一個黑色的什麽東西遮住了視線,緊接著,他的下半張臉被遮住。


    謝驚鴻給他戴了個大大的黑色口罩。


    “上市集團的老板,怎麽可以閑到這種程度呢?”


    謝驚對於他的日日到訪,有些無奈。


    口罩下的霍雲霆,露出一個燦爛微笑,解釋道:“和你處在同一空間,我的辦事效率才能更高。”


    棋盤旁邊,放著他辦公的筆記本電腦。


    他可以隨時迴複郵件和消息。


    “你影響到我營業了呢。”


    謝驚鴻兩根手指敲了敲他的額頭,聲帶埋怨。


    霍雲霆目光涼涼的看了眼坐在不遠處等位椅子上的兩人,收迴視線,委屈巴巴的看向謝驚鴻。


    “那怎麽辦,我藏在你桌子底下?”


    謝驚鴻:……


    很難想象,讓北城人人畏懼的霍雲霆,能用這樣無辜狗狗眼看人,這樣軟唧唧的語氣說話。


    “真是個男妖精呢。”


    謝驚鴻很難不承認,自己被他蠱惑到了。


    她抬摸狗頭一樣,揉了揉他帥氣的短發,“迴頭給你拉個簾子,藏起來。”


    “好。”


    這種奇怪的對話,聽的旁邊兩年輕女孩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很顯然,這是謝醫生的對象啊,她們剛才那麽盯著人家看,謝醫生會生氣的吧?


    正說著,門口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上午的號沒有了哦。”


    謝驚鴻依舊低頭看著霍雲霆,沒有迴頭說了一聲。


    “驚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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