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簡單的衣裙中,也漸漸多了商家宣稱「仿古設計」的類型。


    葉笙見過大爺們穿類似的練功服練太極,時行知穿起來,一點也不顯得暮氣,挺拔又精神,冷白皮膚竟比練功服還要白些。


    院子裏花叢掩映,時行知手中劍光電閃,骨節分明的手掌繃緊,清晰露出虎口的小痣,力量感颯然漂亮。


    葉笙悄無聲息地啟動機甲走近窗口,一躍而出,時行知仰頭看來,對上葉笙的眼睛,唇角在他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自然上揚。銀髮藍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是落雪的山巔被照亮了。


    「小心!」時行知收劍,抬手接住葉笙,輕輕扶著她後腰站穩。


    葉笙輕巧落地,看清長劍模樣,不由得笑了,「還是像過去一樣喜歡八麵漢劍啊。」


    時行知練劍的模樣實在太熟悉,熟悉的人,熟悉的劍。脫口而出的瞬間,葉笙立刻意識到糟了。


    葉笙知道「過去」是穿越前,但……時行知不知道啊!


    聽清楚說了什麽,時行知眼睛一點點黯淡下去,像是陽光一點點消失,重新變成冰封的雪山。


    「像」。


    少女清冽的聲音如清泉叮咚流過山間,不為人停留。


    隱約的異樣塵埃落定,戰場上敏銳聰明的少將終於無法自欺欺人。


    她望著他出神,看的是他,卻又不是他。


    時行知狹長眼尾洇出紅色,聲音難掩痛楚的顫抖,「……是誰?」


    葉笙好笑又無奈,堅決不認帳,「什麽誰?」


    自己醋自己,實在是一大奇觀。


    大約隻有等時行知恢復記憶,才能解釋明白了。


    以葉笙的經歷看,恢復記憶得經歷生死。


    符道推廣進度喜人,等世界晉升開啟通道,他們自然能離開,實在沒必要額外受罪。


    「我過去沒去過水藍星係,我們之前沒見過麵,軍部外宣不曾發過我練劍的報導。」


    時行知隻用一句話就拆穿了葉笙。


    時行知聲音很輕,盡全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一項一項地勾勒「另一個人」的形象:「他擅長做飯,和你一樣喜歡酸甜……」


    葉笙打斷,「這不就是你嗎?」


    「真的是我嗎?」


    時行知飛快眨了眨眼,忍住藍眼睛裏盈滿的薄薄水光,艱難問出最難以假作不知的問題。


    「連……用劍都像『他』嗎?」


    時行知還記得,曠野餐廳前,第一次有人不在意他的容貌,認真誇讚他的劍。


    但原來,或許一開始就是他自作多情。


    銀髮雪膚的青年眼眶泛紅,像一隻快碎了的冰雕兔子,委屈極了。他睜著泛紅的眼睛,眼巴巴看著葉笙,不知等待著什麽答案。


    葉笙張了張嘴。


    「別騙我。我……看得出來。」時行知專注凝視著她,第一次把學到的技巧用在葉笙身上。


    清晨的陽光慢慢變得熱烈起來,照得小院花叢奼紫嫣紅一片燦爛。花叢裏半擁抱著的兩人注視著彼此,卻忽然沉默了。


    【滴滴~您的新日程時間即將開始,請及時前往訓練基地,準備參加機甲大賽總決賽。】


    光腦提示音打破了寂靜,時行知按掉提示,鬆開手後退一步,通紅的眼眶多了一分克製,「你要去比賽了。」


    時行知轉身進倉庫,將收拾好的工具箱和簡易野外裝備拿出來,遞給葉笙。實驗區裏的東西,他比葉笙還要熟悉。


    時行知看了眼停在小院裏的飛行器,抿了抿唇,「……我送你去?」


    葉笙無奈嘆氣,「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自己去吧,你冷靜一下,別胡思亂想。等我迴來,迴來和你解釋。」


    話說出口,葉笙微妙覺出渣男即視感。


    一定是錯覺!


    葉笙收起機甲和時行知準備的裝備,從空間鈕裏翻出很久沒用過的飛行器。


    葉笙剛要上飛行器,身側伸來一隻手,按住飛行器門。


    時行知聲音悶悶的,「路上記得吃早飯。比賽加油。」


    他垂著頭不看葉笙,遞來一個食盒,臉上飛快閃過一分懊惱。


    「謝謝阿時。」葉笙看著時行知糾結的樣子,可憐又好笑,接過食盒,偏頭親他。


    時行知抬手擋在他們之間,吻落在了手背上。


    葉笙也不強求,揮揮手,「我走了,記得看我比賽。」


    飛行器升起,消失在空中。


    時行知站在原地,等飛行器的影子消失,才驀然迴神。他閃電般把抬在空中的手收迴兜裏,好像這樣就能忽略上麵殘留著的溫度。


    手剛藏進褲兜,時行知摸到一張硬紙。


    天然植物紙張價格高昂,印成邀請函精緻而漂亮,帶著淡淡的草莓香。


    邀請函打開,浮出一顆巨大的草莓光影,「莓莓農業星度假,一千五百種莓莓口味,期待您體驗」。


    時行知收起卡片。


    大約,沒有用到的機會了。


    葉笙一路開到訓練基地,錢佳嘉幾人都來門口接她。


    飛行器落地,錢佳嘉往後探頭探腦,小聲問,「咦?葉姐,姐夫沒來嗎?」


    葉笙吃掉早餐盒裏最後一塊草莓餡餅,麵無表情地擦擦手。


    嘖,放久了,不甜了。


    葉笙沒有迴答,「走吧,準備比賽了。」


    參賽選手到齊,基地封閉,緩緩飛起,變成完整的中型飛船形態,進入首都星星港中待命的遠航飛船,駛入星門,開啟躍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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