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昨日他當著爺爺的麵和隻有她時說的話,也有許多不同之處。


    爺爺問說起李大將軍,他簡單用一句話帶過了話題,她問起來時卻直接同她說他不是李大將軍的表親,反而像是在故意引導,讓她對李家心生厭惡。


    後麵,則是直接提抬平妻的事故意激怒她,然後才裝模作樣道出苦衷。


    但這些暫時也還是她的猜測,沈窈說完就將目光投向他,想從他的麵色上察覺些什麽。


    她又不真的是沈老爺子用真金白銀寵著慣著長大的單純千金小姐,穿書前她的父母就早早離世,她一直在親戚家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度日,所以對一個人不自然想隱瞞什麽的神情,也是能瞧得出。


    可他偏偏此時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上一次被綁,純屬是她愛湊熱鬧的毛病害的,現在卻要時時警惕。


    沈窈見他低頭不語,也一時有些焦心,她好像也沒說什麽重話或是戳穿他心思的話吧,不過是讓他實話實說而已……


    這……不住了?


    心想著,她心中警鈴一震,連忙將手伸出窗外輕輕扣擊窗框。


    臨走前她都與暗衛說好了,連著扣擊兩聲是待命,若是兩聲之後再扣三下,那就說明有危險,不管發生什麽都衝進來保護她。


    見他還無動靜,正當沈窈準備扣擊下一條命令時,李霽這才噙著有些紅腫的眼眶,木然抬頭。


    漲紅著臉,感動萬千開口:「感謝沈小姐不計前嫌……我李霽定然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絕不會對沈小姐有一絲隱瞞!」


    他這一頓發人肺腑的表態直接讓沈窈無語凝噎,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還以為他藏不住了要就地行兇,結果這貨是低著頭在醞釀感情?


    還有,他這又紅了的眼眶是怎麽迴事?


    ……也不用這樣聊表激動。


    ——


    而此時,已經迴到苗疆的溫綽卻坐在王宮門前石階上,無聊到辣手摧花。


    手中捏著那朵可憐的野花,一瓣一瓣摘下來扔到遠處,口中還在碎碎念道:「她心……喜……心……喜……心……


    摧殘完一朵還覺得不盡興,又摘下一朵繼續念叨。


    照野帶著未婚妻簌玉向苗疆王復完命又領完王贈的新婚賀禮出來時,正好就瞧到了自家少主。


    他與簌玉的婚約都定下好久了,現在趁他迴來也好先擺下定親宴,確定下此事,所以他今日幹脆就向少主請了一天假,專門到處忙活。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少主。


    上前問道:「少主這是在做什麽?」


    心儀什麽?喜歡什麽?


    她又是誰?


    溫綽見他大包小包拿著,看起來也是要繼續去忙的樣子,朝簌玉招唿一聲,又對他道:「你去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本少主。」


    照野確實還有不少地方要去跑,也隻能與他告別就匆匆離去。


    才走幾步就聽到溫綽小聲嘀咕道:「又是她喜……看來沈窈一定是在偷偷想本少主……」


    照野一個踉蹌,差點平地摔倒。


    合著少主揪花瓣是在猜沈小姐的心意。


    可是除了心儀就是喜歡……


    他也沒給沈小姐一個不同的選項呀!


    第045章


    訂婚宴安排在第二日。


    照野雖剛迴到苗疆, 但家裏卻都早已經張羅好一切訂親的準備,哪怕是從小就定下的婚事,照野的爹娘仍然多次親自去簌玉家「討口風」。


    按照習俗, 寨子裏男女情投意合伏父母雙方也稱心滿意的親事,在訂婚前男方都是要多次邀媒人去女子家裏央求說親, 既叫做「討口風」也叫「親要多多求為貴」, 求的次數越多, 自然也是代表著對女方越喜愛。


    而照野與簌玉家是自小的婚約,二人沒有媒人說親, 照野家便是爹娘親自多次上門拜訪求親, 一直等到照野迴來又同去, 在簌玉家喝了「放心酒」, 這才算是將二人的婚事正式定了下來。


    婚事定在年末,就先辦了訂婚宴。


    訂婚來的人並不多, 大多都是親戚關係裏最近的一些,或是身邊來往熱絡的親朋友輩。


    畢竟是自家從小一同長大的僕從訂婚, 溫綽一早就來了, 還特意換掉平日裏愛穿的紅衣,也沒戴過多的銀飾,頸上蝶紋絞絲項圈,一身對襟暗青色素袍,唯有袖口領口繡著百鳥錦繡。


    他也無事可做,送來賀禮就閑坐在照野為他特意安排的上席喝油茶。


    不一會兒聽門口人傳聖女到訪,他一抬頭, 就正巧與頭戴銀角花鳥銀冠的幕啾啾對上視線, 與低調打扮的溫綽不同,她一身雪色白鳥衣, 衣擺上綴滿了銀片細鐺,穿得十分正式。


    畢竟她是有任務而來。


    瞧到他坐在屋中,幕啾啾原本笑盈盈道著賀喜的麵色變了變,偷著對溫綽翻個白眼,就轉身去了別處。


    而訂婚宴時特意請聖女盛裝來為女子係上花帶,也是在苗疆有頭有臉的家中成婚才遵從的習俗。


    聖女一般都與大祭祀有親緣關係,請聖女來,聖女一般也會帶著來自大祭司的賀禮與祝福,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


    儀式在一片熱鬧聲中,穿出司儀的高昂一句禮成,幕啾啾為著挽錐髻,頭插銀梳的簌玉戴上了她母親親手織繡的繁花帶,又替她理了理腰鏈上的織錦,這才淺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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