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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的平均壽命隻有十二三年。


    阿褐已將十五歲,它已經很老狠老了。


    君傾遇到阿褐的時候,它不過才是個三個月大的小狗,長得小小的,被主人家扔棄的小狗,沒爹沒娘,找不到吃的,快要餓死。


    君傾帶走了它,給它取名阿褐,讓它陪著阿離小家夥一齊長大。


    阿離到了來年海棠花開的春日便滿十五歲,阿褐比他年長三個月,如今已將十五歲。


    從君傾將阿褐帶走的那一天,它便一直一直留在了君傾與阿離身邊,從未離開過。


    如今,它已老,它嘴尖的毛已變白,牙齒也已鬆動脫落了許多顆,白日裏睡覺的時間愈來愈長,它的雙眼也已變得模糊看不清,有時候阿離將飯食放給它,它都舔不到食盆裏,尤其它的雙腿,早已不再健勁,它不僅再也跑不起來,便是連走起路來兩條後腿都顫巍巍的。


    他真的已經老了,很老狠老,隨時都會閉起眼再不會睜開。


    可現下它卻在奔跑,一如它最年輕時候那般的奔跑,它身上已然變得稀疏的皮毛迎風而動,它跑得很快,就像它還是一條年輕有力的大狗一樣。


    阿褐本是蜷著身子窩在阿離與小棠兒特意為它搭建的暖和小窩裏睡覺,卻在那敲門聲傳來且小棠兒跑過去開了門後,它便衝出了它的暖和小窩,像是突然之間就變迴年輕了一樣飛快地跑出院門,跑上了小院門外的街道,根本就不管小棠兒在後邊怎麽著急地喚它。


    朱砂向來不喜歡到酒樓裏吃飯,她總是偏愛小館子,喜歡看小館子裏店家忙碌的店家的模樣,喜歡坐在那不算大但總收拾得很幹淨的桌子邊聽旁桌大漢唿唿喝喝的交談聲,喜歡看那些幹活幹得大汗淋漓衝過來笑嗬嗬得要店家給他來一大碗肉湯麵的小夥子唿啦啦埋頭猛吃的模樣,這讓她覺得這才是日子,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日子。


    而在這些小館子裏,朱砂卻又獨喜歡到一家名為“小翠飯館”的小館子。


    小翠飯館的店家就叫小翠,可小翠不是個巧笑倩兮的年輕小媳婦兒,而是一個已經年過四十五的大姐,而且還是個身子很是壯實的大姐,腰上總是圍著一條很舊但洗得很是幹淨的圍布,脖子上搭著一條棉巾,熱得流汗時便用這棉巾抹上一抹擦上一擦。


    小翠的臉上總是掛著樂嗬嗬的笑容,不管她這小館子裏的生意是好還是不好,她都總是笑嗬嗬的模樣,讓人瞧著便覺友好的笑容。


    小翠對朱砂早已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熟悉的,一瞧著朱砂過來,便先笑嗬嗬地問道:“妹子今兒想吃什麽,還是和以往一樣先來一碗大碗的肉湯麵?”


    “嗯。”朱砂也迴以小翠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再給我炒兩個葷菜兩個素菜,隨意什麽都行。”


    “好嘞!妹子家的小哥不吃葷,大姐早就記得咯!裏邊坐啊。”小翠的聲音很大,帶著嗬嗬的笑,隔了好一段的路都還能聽到。


    朱砂又是笑了笑,拉了君傾的手就往館子裏走。


    十年已經過了,君傾也早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瞎子君傾,根本就不需要人牽著手領路,就算是,他也不要人這般。


    隻不過,朱砂總是不由自主地去牽他手,像是怕他會不見了一樣,久而久之,便習慣了。


    當動作成為習慣,就難以改了。


    就像有某些人的手,牽起了,就一輩子都不想放下。


    時值巳時過半,正是館子裏清閑時,朱砂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君傾自然而然就坐在她對麵。


    還是如以往每一次來到這小翠飯館一樣,朱砂坐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拿起桌上的茶壺,再拿過一隻倒扣摞在桌上的陶碗,倒了一碗茶水遞給君傾,君傾什麽都未說,隻是捧起陶碗來喝茶。


    朱砂便用手托著腮,微歪著頭看著他。


    她這般看他,也有十年了。


    他們來到這個距燕京很遠的小鎮已經十年了。


    這兒離燕京很遠,卻離青羽山很近。


    君傾不想離得青羽山太遠,就算這個想法他從未與朱砂說過,但朱砂卻能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這個他們終是定居下來的小鎮,還是朱砂選的。


    這兒遠離燕京,是一個鮮少有人來的偏僻小鎮,小到便是酒樓就隻有一家而已。


    在這兒,根本就不用擔心有人會認識那個讓燕國亡了國的丞相君傾,他們在這兒的日子,很安寧。


    這安寧的日子,本當還有一個人一起過的,但是……


    朱砂看著君傾,淺笑著對他道:“阿兔,笑一笑給我看看。”


    君傾不說話,也未理會朱砂,隻是將手裏喝了一半茶水的陶碗放到了桌上而已。


    他還是如從前一般,不喜說話。


    朱砂也還是如從前一樣,與君傾在一起時就總有說不完的話。


    君傾不理會朱砂,朱砂也不惱,而是趁他將手從陶碗上拿開時突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而後抓著他的手抬起來,透過窗戶指向被秋雨洗晴的天空,又道:“阿兔你看天上,有一朵雲真像你,苦瓜臉。”


    君傾抬眸看去。


    朱砂繼續笑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朱砂說著話,將君傾的手抬得更高了些。


    蒼穹很藍,根本就沒有雲。


    君傾卻是輕輕笑了。


    君傾笑了,朱砂便笑得更開心,這才舍得將君傾的手放下,卻未鬆開他的手,而是將他的手擱在桌上,她依舊握著他的手,繼續與他說話。


    忽然,朱砂似從窗戶外邊瞧見了什麽,忽地就站起了身,眉心微擰,道:“阿褐?”


    “阿褐?”君傾也覺詫異。


    “嗯。”朱砂點點頭,麵色有些嚴肅,隻見她鬆開了君傾的手,沉聲道,“看它模樣當是在找你,你坐,我去喚它。”


    朱砂說完,轉身便大步走出了館子。


    她微擰的眉心沒有舒開。


    阿褐已老,已如一個遲暮的老人,可它卻在奔跑,像個年輕小夥子一樣奔跑,若非發生什麽緊要之事,這般時候還窩在窩裏睡覺的它怎會跑出來,還跑得這般急,明明它的腿早已彎曲得無力。


    “阿褐!”朱砂站在館子門前,揚聲喚了阿褐一聲,隻見阿褐兩耳一豎,隨即立刻朝朱砂這兒跑了過來,朱砂也連忙朝它走去。


    “汪!汪汪!”阿褐邊跑過來邊叫喊著,然它的叫喊也已不再響亮,而是低沉沙啞的,可它卻一直在叫,真真像是發生了什麽緊要的大事一樣。


    朱砂雖與君傾還有阿離兄妹生活了十年,可她依舊沒有他們能聽懂鳥獸之言的本事,她隻知道阿褐在說的是一件急事,卻不知其中具體是什麽。


    朱砂正要迴頭喚館子裏的君傾時,君傾不知何時就已經走到了她身後來。


    阿褐一見著君傾,就想要站起身朝他身上撲,奈何它已老,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站起來。


    君傾在阿褐麵前蹲下了身,並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它的腦袋,阿褐喘著粗氣,一直在汪汪叫。


    突然,君傾撫在阿褐腦袋上的手驀地一顫,他的眼眸更是微微睜大,隻聽他聲音沉沉地問了一聲道:“當真?”


    “汪汪!”阿褐又是用力叫了兩聲。


    君傾倏地站起了身,雙手微顫不止。


    朱砂忙伸手去抓他的手,不安地問道:“發生了何事?可是兩個孩子出了事?”


    “別慌。”君傾輕輕迴握朱砂的手,柔聲道,“孩子們很好,沒有事,隻是家裏來了客人,我需先迴去,這次便不能陪你一齊用飯了。”


    “客人?”朱砂很是詫異,他們到這兒來安家十年之久,可幾乎沒有過客人,是什麽客人?會讓阿兔連心都在顫抖?


    是什麽客人,會讓年邁的阿褐這般不要命地狂奔?


    會是什麽人這般重要?


    “阿褐留下來陪你,我先迴去了。”君傾說完,鬆開了朱砂的手,轉身急急走了。


    朱砂的眉心擰得更緊。


    她在思考君傾說的話。


    想著想著,便是連她自己都如君傾方才一般,眼眸微微睜大,雙手驀地一顫,隻見她看向阿褐,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阿褐,客人莫非是——”


    阿褐將話傳到了,此時無力地趴在地上不動,隻用力地喘著氣,可它卻還是在朱砂問出話後用力地叫了一聲,給了朱砂一個肯定的答案。


    朱砂先是怔愣,而後笑了,笑得釋然,也笑得滿足。


    終於,終於……


    君傾入了家門後徑直去往了廚房。


    在未進家門前,他的腳步一路急得生風,可現下進了家門,他的雙腳上卻好像綁了兩塊沉重的大石頭,拖得他的腳步慢得可以。


    當他走到廚房時,隻見今晨他出門前擺了滿桌滿案板的甜糕現下就隻剩下了一盤,隻剩下有著一隻小白狐狸甜糕的那一盤而已。


    阿離長大了,早已不喜甜糕,小棠兒打小就不喜愛吃甜糕,這自然不可能是他們兄妹倆吃的。


    這也的確不是他們兄妹倆吃的,而是此時坐在這廚房裏的方桌旁一名男子吃的。


    隻見男子著一緋紫色的廣袖錦袍,年紀約莫二十五六,薄薄的唇,細長的唇線,膚白如不染一絲雜色的上等羊脂白玉,通透得恍如彈指可破,一雙桃花眼,隻要他微微一笑,總會讓人覺得如桃花爛漫般炫目。


    此時他就正在笑,一雙桃花眼裏滿是吟吟笑意。


    他正看著站在廚房門邊的君傾,手上拿著一塊甜糕,嘴裏也正嚼著甜糕。


    他將手裏的甜糕朝君傾晃了晃,口齒不清道:“小阿傾,你做的甜糕終於好吃一點了。”


    隻見君傾大步走上前來,走到男子麵前來,忽地揚起巴掌,作勢就要往男子臉上摑去。


    隻聽男子笑得無賴又口齒不清道:“小阿傾才不舍得打我,是吧是吧?”


    君傾巴掌已揮下,掌風撩起了男子額邊的碎發。


    男子依舊笑吟吟的,非但不避不躲不閉眼,反是朝嘴裏又扔進一塊甜糕。


    君傾的巴掌就要摑到了他臉上。


    卻又在與男子的臉隻有一毫之距時突然定住。


    男子又是笑眯眯道:“喏,我都說咯,你不舍得打我,你要是敢打我,就證明你不愛我了。”


    君傾的手雖未摑到男子臉上,但他的手卻在顫抖,抖得厲害。


    男子卻隻在專心吃甜糕,邊吃邊輕聲道:“我以為我死了,不曾想我竟不了解自己,所幸,十年之後,我還能以凡人之軀迴來。”


    說到這兒,男子站起了身,麵對著君傾,朝他張開了雙臂,笑得溫柔道:“小阿傾,我迴來了。”


    廚房裏,小棠兒擰著小臉扯著阿離的衣袖問:“哥呀哥呀,他究竟是誰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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