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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腰高的竹籬笆牆圍成的小院裏,三間竹屋朝南而開,旁有一間耳房,耳房外的牆根處擺放著一捆不知放了多久的柴禾,彰示著這耳房是做廚房用。


    君傾懷裏的小家夥咳得厲害亦抖得厲害,使得君傾根本未有心思多言什麽,抱著小家夥便朝那最東邊的屋子走去,續斷公子屏退了青茵與柯甲的跟隨,獨自推著木輪跟在君傾身後入了那屋子,好在的是屋子的門檻修得不高,續斷公子越過這門檻並不難。


    小白緊隨其後,隻不過他在進屋前停下腳步轉身將這院子又打量了一遍,末了將目光落在朱砂身上,定定看了朱砂一眼,最後才進了屋去,卻又在將門扉掩起來的時候將頭探出來,將留在院中的四人挨個瞪了一遍,哼聲道:“在我們出來之前,誰都不許靠近這屋子啊,要是因此傷到了我的寶貝兒小阿離,我絕對把你們給削了。”


    青茵與柯甲擰著眉,說什麽都不放心續斷公子自己與君傾還有小白在那屋裏,作勢就要往前去,然就在青茵才跨出腳步時忽有一柄劍橫到她麵前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君華。


    小白將門扉闔上了,山間靜寂的夜裏,能將小白上門閂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青茵抬眸來看這擋在她麵前的君華,隻見君華一臉淡漠道:“白公子說了,誰人也不得靠近那屋子。”


    青茵本就不放心續斷公子,再這麽忽然由著君華一攔,驀地就攔出了她的火氣來,隻見一向如續斷公子一般溫和的她竟是抬起手朝君華肩上用力一推,一雙杏眼瞪著君華,惱道:“擋什麽擋,我家公子在裏麵呢!隻興你在意你家主子,就不興我倆擔心我家公子!?”


    因為壓根沒想到青茵會突然這麽用力一推,君華猝不及防,一個六尺高的男兒竟是被一個才高過他的肩一些微的姑娘推得倒退了兩步,再加上青茵那柳眉擰起杏眼怒瞪的模樣,這向來鮮少與女子有過接觸的君華一時間愣住了。


    莫說君華,便是柯甲都愣住了,驚訝地看著青茵,顯然他也沒有見過青茵這般模樣過。


    青茵看著君華怔愣的模樣,見他不吭聲,便又白了他一眼,不欲與他多言,轉身去尋一個地方坐下。


    君華少頃便迴過神來,看著青茵,雖然被一個女人這麽一推實在有失顏麵,但是……


    這人都不理他了,他還要再衝過去與她理論些什麽?


    這好像……不大合適吧?


    罷了,不和女流之輩斤斤計較。


    君華最後抬手拍拍自己被青茵碰過肩膀,青茵這時候尋了院子裏的一張樹樁做成的矮凳坐下,抬起頭來時正好看見君華抬手拍著自個的肩頭,就好像他的肩上髒了什麽髒東西似的非拍掉不可,而那肩頭正正好是青茵方才推過他的位置。


    青茵的火氣驀地就竄了上來,她死死地盯著君華,一副恨不得要將君華盯出個窟窿來的惱怒模樣。


    君華沒有再看青茵,自是不知她此刻正憤怒地瞪著他瞧,他隻是將這院子稍稍看過一遭後將視線定在了那間當做廚房用的耳房上,隨後便朝那廚房走了去。


    小公子身子不舒坦,又在馬車上顛簸了太久,他當是給小公子燒些熱水擦擦身子才是。


    然就在君華的腳步就要跨過廚房的門檻時,忽然有一抹身影從他背後掠過來,擋到了他的麵前,搶了他路,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而這搶了又擋了他的路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推了他一把的青茵,隻見青茵站在門檻上,下巴微抬,兩眼直盯著君華看。


    君華的麵色倏地就沉了下來,使得他的聲音也變得沉沉的,對青茵道:“敢問姑娘這是何意?”


    “沒什麽,就是想用這廚房給我家公子燒些熱水喝喝順便擦擦身子而已。”青茵前一瞬還繃著一張臉,這一瞬便是笑吟吟的,聲音亦是軟柔柔的,讓君華懵了。


    青茵看著君華愣住的模樣,心底冷哼一聲,看他這樣八成就是想用這廚房燒些熱水,她就偏不如他的意了!


    君華雖有些懵,但卻不是傻子,他自是知道青茵這是故意堵他,又不想與一介女子多費唇舌,於是便抬起手欲將青茵從麵前拂開去。


    論力道,一介女子必是比不過他,將她推開了,這事便了了。


    這廚房要是讓她燒了熱水給她家公子用,那他上哪兒去給小公子燒熱水用?


    誰知君華的手堪堪抬起都還未朝前伸,便聽得青茵哼聲道:“怎麽?想打我還是想把我推開了你自己霸著這廚房用?君子動口不動手,好男不跟女鬥,除非你不是君子不是男人,你就盡管把我推開去吧。”


    “……”君華抬起到半的手僵住,顳顬直跳。


    隻見他定定看著青茵,看著她那雙正瞪著他的杏眼,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君華才憋出一句:“是我先走過這廚房來的,先來後到,這個道理姑娘想必是懂的。”


    “那又如何?”誰知青茵非但不理虧,但是將小巧的下巴更抬高了些,“我現在站在這兒就是我先到了這兒,先來後到這個道理應該你自己理解才對。”


    “……你——簡直不可理喻!”君華被青茵說得無言以對。


    誰知青茵反是彎下眉眼笑了起來,道:“多謝閣下誇讚。”


    “……”君華覺得,眼前這人要是個男人,他非揍他一頓不可!


    青茵瞧著君華一臉慍惱卻又不知如何發泄的模樣這才覺得滿意,竟敢覺得她的手髒,活該!


    青茵笑著轉身就往廚房裏走,走進兩步後又退了出來,轉過身來笑得更濃了些,對君華道:“忘了與閣下說,這女人啊,向來都是不可理喻的,難道閣下不知道麽?”


    “哦,不對,看閣下這模樣,怕是不止還未娶妻,便是姑娘都沒見過幾個吧?”


    “……你——我——”君華看著青茵那笑吟吟的得意模樣,惱極了,想說什麽,偏偏青茵就是不聽他說,而是在他張嘴時就走進了廚房裏,空留君華自己在這兒有話也隻能說給自己聽。


    君華立在廚房門外,走也不是進也不是,最後他心一橫,抬腳也走進了廚房。


    這廚房又不是她家的,為何她進得他便進不得了!?


    君華也進了廚房去,柯甲從方才見著青茵搶了君華的道到現下都一直目瞪口呆著,不僅是他從未見過青茵這般模樣,還因為他覺得這女人當真是不可理喻!


    不過君華與青茵都進了廚房後,柯甲便也迴過了神,他沒有多想什麽,隻握著他的劍徑自朝君傾等人所在的那間屋子走了去,站在屋前一丈開外的地方,靜靜守著屋子裏的他的主子而已。


    除卻柯甲,這竹籬笆小院裏此時便隻剩下朱砂一人。


    青茵手中的風燈在方才進到這小院時掛到了立在竹籬笆牆邊的一根枯朽得看起來就快要撐不住了的竹竿上。


    風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晃著,晃得小院裏鋪上了一層朦朧黯淡的黃光。


    朱砂還站在將將進了竹籬笆小院的地方,就站在那盞風燈的前邊,從方才開始,她便一直在看著這座小院,細細打量。


    除了麵南的三開間竹屋與當做廚房用的耳房之外,這小院裏,便是在耳房旁的一小塊空地上開出了一小塊泥地,當是這小院的主人家平日裏種些瓜菜之用,隻不過這塊小小的泥地上此時沒有瓜菜,而是長滿了已經枯黃了的雜草,看得出這塊小菜地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


    而這小院裏,亦長滿了荒草,與那塊久未有人使用的小菜地一般,顯然這院子也是許久許久未有人來過。


    耳房對麵是這小院的空地,這空地上擺放一方木頭樁子做的台子,台子周圍還圍放著三方小去許多的木頭樁子,當做凳子用,而不論是台子還凳子,都已固定在地上,挪不動移不開。


    在這木頭樁子做成的桌凳旁,種著三株樹,三株……


    海棠樹。


    雖然沒有花,雖然葉已落盡,可朱砂依舊認得,這是海棠樹,在春日裏會開出爛漫的海棠花,在秋日裏會結出緋粉色的果子。


    朱砂抬手慢慢撫過海棠樹的枝椏,沒來由的,她的心驀然之間一陣刺痛,仿佛有人拿著無數根尖銳的銀針突地一下朝她心口紮來。


    海棠樹,海棠花……


    朱砂想到了君傾,想到他衣襟上那朵朱砂色線繡成的海棠花,想到阿離小家夥拿出來給她與續斷公子看過的淺朱砂色海棠花燈,想到這個地方是君傾帶他們來的……


    朱砂此時不僅覺得自己的心口疼,便是顳顬都在生生地疼。


    她想要想起來,她一定要想起來,這個地方,這三株海棠樹,朱砂色的海棠花——


    這些,一定和她有關係!


    絕對不會是巧合!


    這世上,怎可能有這般多的巧合!


    朱砂看向院中另外兩間未有亮起火光的屋子,將手從海棠樹的枝椏上收了迴來,而後慢慢朝那兩間屋子走去。


    每離那兩間屋子靠近一步,朱砂覺得自己的心就跳快一分,不由自主的,緊張中帶著不安與激動,就好像是離家太久太久的人終於迴到了家來將要見到自己家人那般的感覺。


    可這裏……是她的家嗎?會是她的家嗎?


    她的家人,又可是在等她,等她迴家來?


    朱砂已經走到了三開間屋子的中間那間屋門前,她的手已經抬起就要推上門扉,可就在這時,她收迴了手,未推開折扇門,而是轉身走向了西邊的那間屋子,站在了屋門前。


    屋門是掩閉著的,門扉上布滿了灰,朱砂才將手扶上去,便沾了滿手的塵灰,好在的是這屋門並未上鎖,她隻消稍稍用力一推,屋門便咿呀一聲,打開了,有塵泥隨著打開的屋門從上邊落下來,落了朱砂滿身,但她卻未避開,盡管避開這落下來的塵灰於她來說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情。


    屋門打開了,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黴灰的味道,是久未有人住過亦未有人來過才會積下的味道。


    朱砂抬腳進了屋,屋裏黑極,朱砂進了屋後非但沒有在黑暗裏摸索前行,反是像迴到了自己家一般的自如,就算是在黑暗裏,她也能走到自己想到的地方,也能拿到自己想拿的東西。


    此時她便是站在倚牆而放的一方櫃子前,她在黑暗裏打開櫃門,從櫃子裏取出了一支蠟燭,而後從袖間摸出火折子,吹燃火折子將蠟燭點燃。


    當燭火在朱砂眼前亮起來的時候,她忽地怔住了。


    她這是……在做什麽?她怎知這屋子這個地方放著一個櫃子?她又怎知這個櫃子裏放著蠟燭?


    她怎會這般……像是熟知這屋子裏的一切一樣!?


    朱砂拿著蠟燭的手抖了一抖,而後她慢慢,慢慢地朝後轉身,真真看向這屋子。


    ------題外話------


    本想多擼點字,奈何已經淩晨快一點了,天亮了還要跟領導下鄉學習,所以……又隻能更新這麽點字了,嚶嚶嚶,好希望睡一覺起來本人就有10萬字的存稿!


    看見別的作者三四月份才入v的,現在都上百萬字了,本人覺得受到了深深的桑害!為甚人和人的差別就這麽大!姑娘們說是不是!


    嘿嘿嘿~有月票的姑娘賞本人一點月票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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