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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鬆駕車很是熟手,是以馬車行駛得很是平穩。


    朱砂坐在馬車裏,身子隻是隨著馬車輕輕搖晃而已。


    君傾也在馬車裏,就坐在朱砂對麵,然朱砂並未看他,而是微著頭,麵紅耳赤的。


    因為她到現下還在想著方才在君傾屋裏的事情。


    她手臂上的傷太重,可又需用雙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棉布條,上了藥後再包紮好身上的傷口,這般反複動著雙臂,牽扯著手臂上才稍稍愈合的傷口又破開,她正想著怎樣才能不太多地牽扯到手臂上的傷時,那本是隔著圓桌坐在她對麵的丞相大人那時便走到她身旁來,隻道一聲“我幫你罷”便摸索著拿過了她手上的棉布條,根本就不待她應聲,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點頭答應一樣。


    而她,鬼使神差的,竟也沒有拒絕!


    丞相大人站在她身後,從她身後將棉布條繞到她身前後讓她自己將身前的傷包纏好,再將棉布條遞給身後的他,這般的話,她的雙手便可不用使力繞到身後以減少給臂上傷口的負擔,而丞相大人也不會碰到她這滿是醜陋疤痕的前身,然愈是這般,在丞相大人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時,她就會愈發緊張。


    從丞相大人站到她身旁開始,她便一直緊張著,身子緊繃著,甚至,麵紅耳赤心跳加速,以致她忘了自己想說什麽,又想問什麽。


    甚至到現下已經離開相府坐上馬車良久了,她的身子還緊繃著,也依舊麵紅耳赤著。


    她還在想著她與丞相大人指尖輕碰的感覺,讓她很想再握一握他的手。


    丞相大人的手……


    這般想著,朱砂不由微微抬眸,看向君傾隨意搭在膝上的雙手,看到他手背上那些已經不明顯了的傷痕,朱砂的心不由擰緊,和著那針紮的痛感讓她的心生疼得厲害。


    丞相大人,究竟經曆過什麽……


    看著君傾手背上的傷痕,不由自主地,朱砂眼眸漸漸往上抬,終是看向了君傾的臉,看向他的眼眸。


    然她卻未看到君傾的眼眸。


    因為君傾輕閉著眼。


    隻見他下眼瞼上的青黑很重,似是很久都未睡好了似的,麵色亦是青白少有血色。


    他看起來,很累。


    有晨風從車窗簾的間隙裏溜進馬車裏來,拂在君傾的臉頰邊,拂動他臉頰邊的發絲,在他長長的睫毛邊輕輕飄動。


    這樣安靜的君傾,讓朱砂看著看著,覺得緊張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忽然很想,很想坐到他的身邊,而不是坐在他的對麵。


    她……可以坐到丞相大人身邊的吧?


    朱砂收迴目光,垂下眼瞼,隻見她將下唇輕輕一咬,再抬眸時,她撐起了身子,慢慢,慢慢地移到君傾身側,而後在他身側與他有一尺之隔的位置坐下。


    朱砂坐下後將腰身坐得挺直,貝齒依舊咬著下唇,雙手放在腿上將裙裳抓得有些緊,眼睛看著自己方才做過的位置,根本不敢即刻轉頭去看小憩中的君傾。


    朱砂一動不動地在君傾身側坐了好一會兒,並未聽到君傾有動靜,她這才慢慢地朝君傾的方向轉頭。


    君傾還是方才的模樣,眼瞼輕闔,並未發現朱砂已坐到他身側來,似是睡著。


    朱砂沒有喚他,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而後將自己與君傾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她在一點一點朝君傾挪近,再挪近。


    當她挪到他與君傾之間的距離隻有三兩寸時,她才停下來,重新挺直腰杆,坐直,一動不動,還是如方才一般不敢看君傾,隻輕咬著下唇聽著君傾的動靜而已。


    君傾依舊沒有動靜。


    朱砂這才鬆開了自己的下唇,而後小心翼翼地朝他轉頭。


    晨風撩動的君傾臉頰邊那微揚的發絲就近在朱砂眼前,這讓她覺得這發絲不是揚在君傾臉頰邊眉睫邊,而是撓在她心上,撓得她的心一陣癢,很是想將他的發絲別到耳後。


    丞相大人睡著了,應當……不會發現的吧?


    丞相大人連她坐到他身側來都沒有察覺,當也不會發現她接下來的小小舉動的。


    心裏有著小心思,朱砂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有些砰砰直跳,好像是要做什麽壞事一般,她有些緊張。


    可縱是緊張,她也不想壓下這個想法。


    隻見她抬起手,湊近君傾的臉頰,將那被因晨風而輕拂在他耳畔的發絲撩到手指上,而後將其輕輕地別到了君傾耳後。


    她能將他的眉睫看得更清晰。


    清晰得讓她覺得自己不能滿足於隻是這般靜靜看著他而已,她還想……碰碰他長密彎翹的睫毛。


    君傾沒有反應的小憩給了朱砂這膽氣,隻見她不知不覺地將身子朝君傾更湊近一分,已近得她的手臂已經輕輕碰上了君傾的手臂,不過她不自知罷了。


    此刻的她,隻想著用指尖碰碰君傾的睫毛而已。


    她如是想,亦如是做了。


    她的心,太想太想靠近君傾,想得她一時間根本就忘了,在她麵前的君傾,根本就沒有哪一次是真正睡著的。


    隻見朱砂將抬起的右手食指微微曲起,湊到君傾的睫毛下方,用指腹將他翹翹的睫毛尖兒輕輕撥了一撥。


    君傾還是沒有反應。


    他好似倦極,睡得很沉。


    見君傾這般,朱砂沒有再一次輕撥他長長的睫毛,盡管她很想,但她怕把他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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