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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本本人迴來更新了！有沒有想本人啊哦嗬嗬~
要不要一起睡？要不要一起睡！？要不要一起睡！？重要的事情問三遍！哈哈哈~
－－－－－－題外話－－－－－－
朱砂正要站起身將小家夥給君傾，小家夥卻在這時歡快道：“那，那阿離也要娘親一塊兒睡！”
君傾沉默了片刻，才聽得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小說.しwxs”
小家夥沒事，她便放心了。
此刻的她頗為尷尬，她在等著他的答案，然後好離開。
朱砂也在盯著君傾看。
小家夥在眼巴巴地盯著君傾看。
“爹爹，可以嗎……？”小家夥問得既小心翼翼又滿是期待，“阿離可以和爹爹一塊兒睡嗎？”
君傾的衣袖被小阿離扯著，他沒有將小家夥的手拂開，也沒有轉身走開，他站在小家夥身邊聽他把話說了完。
“爹爹，爹爹……”下家夥用力地吸溜著鼻子，不敢在君傾麵前哭，他將君傾的衣袖抓得緊緊的不舍得撒手，難過道，“爹爹都不要阿離一塊兒睡，阿離都沒有和爹爹一塊兒睡過……”
“爹爹……！”小家夥在君傾轉身時著急地伸出手，堪堪好抓住君傾的衣袖，隻聽他虛弱卻著急道，“爹爹可不可以不要趕阿離走，阿離想和爹爹在一塊兒睡！”
“既已吃了藥，便迴去睡吧。”君傾不等小家夥緩過吃了一大把藥丸的勁來便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是，爹爹……”小家夥窩在朱砂懷裏，有氣無力地耷拉著小腦袋。
小家夥吃得很慢，君傾未催促，小家夥吃得多久，他就在旁站多久，待小家夥將他手心裏最後一粒藥丸拿起時，才又聽得他道：“吃了藥睡一覺起來，若還是覺得難過，再讓你醫仙姨姨給你看看手。”
君傾無動於衷，既未關心小家夥一句，也未把托著藥丸的手收迴來，隻是等著他咳完，再繼續來拿藥丸吃。
朱砂忙輕輕拍拍他的背，愛憐道：“慢著些吃，來，先喝一口水。”
可藥丸畢竟是藥丸，而不是蜜餞糖豆，吃到第八粒藥丸時，許是藥丸黏在了喉嚨裏下不去，小家夥開始咳嗽，咳得小臉漲紅，咳得眼眶裏都是眼淚。
可小家夥卻像早就習慣了一樣，他不哭不鬧，沒有疑問，更沒有撒嬌，他隻是乖乖地伸出手，將君傾手心裏托著的藥丸一粒粒拈起，放到嘴裏，努力往下咽。
朱砂微擰眉，隻覺這小家夥更是惹人疼。
這才丁點大的小家夥，竟要吃這般多的藥丸？
朱砂這才看清他手裏的那一把小藥丸，粗略一數，約莫十三四粒。
君傾的語氣很冷淡，就像他根本就不關心小家夥是否難過一樣。
君傾未坐，隻是將托著藥丸的手微微往小家夥麵前一伸，道：“自己伸手來拿藥吃，水就在你手邊。”
“嗯。”朱砂抱著阿離走到了君傾身邊，在小幾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過了少頃，君傾從那櫃子前轉過了身來，手心裏托著一把的小藥丸，走向擺放在窗邊的小幾，摸索著上邊的瓷壺及茶盞，倒了一盞清水，這才轉頭麵向朱砂，道：“姑娘過來坐下吧。”
朱砂未將小家夥放下，小家夥便乖乖地窩在她懷裏不動。
“……”她還能說什麽？
“……”朱砂有些尷尬，她本以為對小阿離極為嚴厲的君傾會斥這小家夥胡鬧，誰知他竟是道，“既是如此，便勞煩朱砂姑娘替我再抱抱阿離。”
小家夥覺著冷，是以他隻想窩在朱砂的懷裏，從她身上取暖。
朱砂說完，便將小家夥朝床榻上放去，誰知這小家夥非但沒有聽話乖乖地躺到床榻上去，反是將雙手從緊裹在他身上的衣裳下掙紮出來，緊緊地抱著她，著急道：“不要不要不要，阿離不要自己睡，娘親暖暖的，阿離要和娘親一塊兒，娘親不要丟下阿離，不要不要！”
朱砂輕輕拍拍他的背，輕柔道：“不會的，先到床榻上躺一躺。”
“娘親，爹爹不理阿離……”小家夥眼巴巴地看著在那櫃子前不知找著什麽的君傾的背影，用力地吸溜了一下鼻子。
“……是，丞相大人。”朱砂抱著阿離朝君傾的床榻走去。
“丞相大人——”朱砂瞧見小家夥麵上的難過，便又喚了君傾一聲，似要說什麽，卻被君傾打斷道，“朱砂姑娘先將阿離放到床榻上去吧。”
“是……爹爹……”小家夥失望難過地瑟瑟身子。
君傾始終沒有抱過小家夥，反是轉身從小家夥及朱砂麵前走開了，朝床榻邊倚牆擺放的一方櫃子走去。
“嗯。”君傾收迴手，“先繼續忍著。”
“疼……”
“嗯，我懂了。”君傾沒有多問，也沒有不解，更沒有責怪，隻是微微點頭，問小家夥道，“除了身子發冷，可還覺得頭疼？”
朱砂則是在這時道：“小公子今夜抱著枕頭跑到清心苑道是要與民女一齊睡，民女瞧著天涼且下著雨，便未把小公子送迴小棠園，隻是小公子睡下未多久便開始翻來覆去，渾身滾燙卻又覺得冷，民女不便去叨擾蘇姑娘，便隻能帶著小公子來找丞相大人。”
小家夥的身子不由得輕輕一抖。
君傾沒有抱過小家夥，他隻是抬起手，撫上了小家夥的額頭，讓冰冷的掌心貼著小家夥滾燙的額頭。
“爹爹……”小家夥被朱砂用衣裳嚴嚴地裹著，此時他正努力地想要伸出小手，隻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君傾，細細聲道，“阿離好冷好冷，阿離好難過……”
君傾的眼瞼微微一睜。
朱砂雨夜到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君傾看看阿離，是以朱砂並未先急著解釋什麽，而是即刻將小家夥從背上抱到身前來，邊將小家夥遞給君傾邊對實在撐不住眼瞼的沉重而又闔起眼的小家夥柔聲道：“阿離，到你爹爹這兒來了，見到你爹爹了。”
朱砂才一進屋，君傾甚話都未問，隻是麵對著她，淡漠道：“讓我看看阿離。”
阿褐微歪著腦袋盯著朱砂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右前腳撓了撓耳朵，便趴在了門檻外盯著屋內的情況。
進的是君傾的臥房，朱砂在跨進門檻時有一瞬的遲疑，終是跨了進去。
“多謝你了阿褐。”朱砂看向阿褐，感謝一聲，隨後連忙背著都未來得及說話的小家夥進了屋去。
阿褐則是這時才舒了一口氣，也站在廊下抖下了自己身上的雨水。
朱砂連忙跨進屋廊下，收了油紙傘，可因聳著肩側著頭夾著傘柄太久，她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
“進屋說吧。”君傾說完，轉身便進了屋。
此時的朱砂顧不得尷尬，也顧不得不合禮數，她背著小阿離，徑自跨進了院門門檻，大步朝站在屋前廊下不再往前走動的君傾走去，卻在屋前廊外停下腳步，停在雨水下，垂首恭敬道：“深夜打擾丞相大人，實為不該，隻是民女有緊要之事要找丞相大人，迫不得已才鬥膽來打擾丞相大人，敢請丞相大人聽民女把話說完。”
他的身上隻穿著裏衣裏褲，肩上披著一件外衫，墨發鬆散著，在夜風中有幾縷青絲飛揚起，顯然他已經睡下了。
她看見那有燈火亮起的屋子裏走出了身姿頎長墨發過腰的君傾。
此時的朱砂正站在院門外。
未多久，院子深處的屋子裏便有燈火亮起。
朱砂聽著阿褐的腳步聲忽然間變得飛快，恍如箭般。
阿離告訴她的。
但朱砂知道，她要到達的盡頭，到了。
棠園沒有燈，因為這座院子的主人不需要燈。
可這不是夢裏，這雨夜的靜寂，有阿離給她的“守護”。
夢裏的靜寂沒有盡頭。
可這不是夢裏，這雨夜的黑暗，有她要到達的盡頭。
夢裏的黑暗沒有盡頭。
“嗯。”朱砂點點頭，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隻聽小家夥氣喘籲籲地給她解釋道：“娘親，阿褐說，棠園很快就到了哦。”
但小家夥懂。
朱砂自是不可能聽得懂。
“汪汪汪！”跑在前邊的阿褐忽地頗為用力地叫了幾聲，像是在告訴朱砂什麽似的。
“好，那娘親就先謝謝小阿離了。”
“那，那阿離不睡覺，阿離睜著眼，阿離和娘親說話。”小家夥是真的打心底稀罕他找著的這個娘親，隻見他低下頭將眼睛在朱砂的肩膀上用力搓了搓，抬起頭時將眼睛睜得更大，生怕自己捱不住眼瞼的沉重睡不過去了。
她沒有自嘲，她是覺得有些歡心的。
這個丁點大的小家夥非但沒有嘲笑她，反是說要保護她。
相反，她很坦然。
任何人都有自己所畏懼的東西，她不過是畏懼黑暗而已，她不過是在小家夥麵前說了實話而已，並無什麽可恥的。
因為她並不覺得這有何可恥。
卻又不是自嘲的笑。
這如何能不讓她想笑？
她的勇氣，竟是這個丁點大的小家夥給她的。
她是的確畏懼黑暗，也的確是有阿離下家夥陪著她，她此刻才覺得這黑暗的雨夜裏不是隻有她自己，也不是沒有盡頭。
因為這一句話，是她的實話。
她在淺笑。
“嗯，有阿離陪著娘親，娘親就不會害怕了。”朱砂語氣很是溫柔，她甚至，輕輕地揚了揚嘴角。
小家夥說著話，同時還努力地睜著異常沉重的上眼瞼，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道：“有阿離陪著娘親，保護娘親，娘親就不會害怕了！”
果然，朱砂這話音一落，那本是昏昏沉沉身子歪斜的小家夥立刻挺直了腰杆，將小臉靠到她的後腦勺上，語氣微弱卻堅定道：“娘親，娘親不怕，阿離保護娘親！”
與其說她陪著小家夥，倒不如說是小家夥陪著她。
是以當小家夥那細微的小聲音說完了話時，隻聽朱砂輕聲道：“阿離別睡，娘親怕黑。”
她知道小家夥阿離很稀罕她也很心疼她。
她畏懼黑暗。
朱砂心底對黑暗的恐懼在蔓延。
雨夜很黑，除了能聽到阿褐的叫聲及它與她自己的腳步聲外，便隻有雨聲，入目是無盡的黑暗。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小家夥道得氣喘籲籲。
“娘親……”小家夥的聲音很輕很細，有氣無力的，卻還乖乖地迴著朱砂的話，“阿離……聽到娘親說話……”
朱砂又道：“阿離，可聽到娘親說話？聽到便應娘親一聲。”
趴在她背上昏昏沉沉腦袋歪斜的小家夥小手動了動。
“阿離。”心下有慌張，朱砂便動動勾著小家夥膝彎的手，有些著急地喚他道，“阿離？”
朱砂的心被自己這樣的想法驚了一跳。
擔憂小家夥會一睡便永遠睡過去，再不會醒來？
他要看小家夥是否睡得安好？隻是為了看小家夥睡得安好而已？還是……
他說過小家夥的身子打從娘胎裏出來就不好，撇開不能受日照不說，且還極易染病，像今夜這般，小家夥睡著睡著便突然難過起來的情況，可是時常會發生？
可是小家夥時常睡得不安好？
為何小家夥睡下後還要去看，又為何非要看他睡得是否安好？
在她第一次到小棠園與小家夥一同睡的那個夜晚，君傾出現在床邊，他說，他隻是來看看阿離，看阿離睡得是否安好。
朱砂想到了君傾說過的一句話。
小家夥滾燙的身子捂得朱砂覺得她的背熱得厲害，她能感覺到小家夥的唿吸越來越粗重。
擔憂小家夥的情況。
原本，她的心是冷的，此刻，她的心卻是有些擔憂的。
不同的是，她的心。
也是雨夜，她也是這般將小家夥背迴的安北侯府。
這樣走在雨夜裏，背上背著唿吸粗重的小家夥，讓朱砂不由想到了她撿到小家夥時的那個夜晚。
她的雙腳踩在地上的積水裏，啪啪啪地濺起水花，雨水很快便濕透了她的繡鞋。
朱砂亦是跑著的，她循著阿褐的叫聲緊跟在它身後。
阿褐是跑著的。
此時的她，根本就顧不得這雨夜之黑沉。
朱砂沒有提風燈，她隻是將小家夥背到背上，拿起了門背旁的油紙傘，撐開油紙傘傘之後將傘柄夾在了頸窩裏，便跟著阿褐走進了雨幕裏。
“汪汪！”阿褐用力搖了搖尾巴。
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家夥，朱砂的心提緊著，以致她忘了給自己身上也披上一件衣裳，便隻穿著裏衣裏褲抱著裹得嚴實的小家夥下了床，邊將雙腳套到鞋子裏邊對一旁的阿褐沉聲道：“阿褐，帶我去棠園。”
“阿離要爹爹，阿離要爹爹……”小家夥連連點頭，朱砂卻是輕輕按住了他的額頭，柔聲道，“莫點頭了，你的小腦袋會覺得更疼的，你先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你爹爹。”
小家夥的爹爹，必然知道如何才能讓小家夥減少痛苦難過。
她會殺人，卻不會救人，朱砂不知自己當如何才會讓小阿離覺得不難過，她唯一想到的，就隻有小家夥的爹爹。
朱砂轉頭看了阿褐一眼，而後連忙扯了掛在一旁的自己的衣裳來將懷裏的小家夥裹上，邊裹邊問小家夥道：“阿離，娘親帶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正當這時，本是趴在不遠處睡覺的阿褐聽聞這邊的動靜，連忙站了起來，跑到了床榻邊來，對著朱砂低低叫了兩聲。
冷？朱砂眼神漸漸變得陰沉，小家夥的身子明明滾燙得厲害，他非但不覺著熱，反是覺著冷？
“阿離好冷好冷……”小家夥一邊可憐地說著話，一邊使勁地往朱砂懷裏湊，短短的小手臂緊緊抱著她不放。
朱砂將眉心擰得更緊，卻是也伸出了雙手，將渾身滾燙可憐兮兮的小家夥抱到了懷裏來，還未說什麽，便聽得小家夥嚶聲道：“娘親娘親，阿離腦袋好疼好疼，阿離好難過，嚶嚶嚶……”
“……”小家夥這才動動眼瞼，模樣很是艱難地慢慢睜開眼，朦朦朧朧間見著朱砂，忙朝她伸出雙手，一副要她抱的模樣，同時可憐兮兮道，“娘親……”
朱砂擰眉，在小家夥的小臉上輕輕拍了拍，又喚他道：“小子？阿離？”
小阿離沒有反應，隻是將小小的身子慢慢地蜷縮起。
“小子。”朱砂將手放到小家夥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喚他道，“小子醒醒。”
朱砂見著小家夥這般，忙伸手去撫撫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燙得她倦意全無。
小家夥適才背過去的小身子這會兒又翻了迴來，隻見他眉頭緊皺，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衣裳，一副很是痛苦難過的模樣。
而當她好不容易恍惚入睡時，那本是緊抱著她的小家夥開始翻來覆去，翻得她不由抬起手用力按著眉心來揉捏。
莫求能睡一個時辰，哪怕是一盞茶時間，也好過未得眠。
她已將近一個月未能安睡過，她已很是困倦，這便使得她就算再如何難眠，她也會閉起眼，強製著讓自己睡過去。
朱砂隻是靠著背後墊著的枕頭，斜躺在床榻上而已，並未睡下。
沒有香粉，窗外夜雨一直在下，隻會讓朱砂愈加難眠。
因為她的夢中，一直有雨聲，嘩嘩沙沙，打在冰冷的水裏，也打在她的身上。
雨聲本當能助人好眠才是，可朱砂並不喜歡夜裏的雨，因為夜裏的雨她總覺是下在她的心上，而不是下在外邊院子裏。
前些日子到縷齋的那一趟，讓朱砂未拿到香粉，以致她夜裏總是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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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可以嗎……？”小家夥問得既小心翼翼又滿是期待，“阿離可以和爹爹一塊兒睡嗎？”
君傾的衣袖被小阿離扯著，他沒有將小家夥的手拂開，也沒有轉身走開，他站在小家夥身邊聽他把話說了完。
“爹爹，爹爹……”下家夥用力地吸溜著鼻子，不敢在君傾麵前哭，他將君傾的衣袖抓得緊緊的不舍得撒手，難過道，“爹爹都不要阿離一塊兒睡，阿離都沒有和爹爹一塊兒睡過……”
“爹爹……！”小家夥在君傾轉身時著急地伸出手，堪堪好抓住君傾的衣袖，隻聽他虛弱卻著急道，“爹爹可不可以不要趕阿離走，阿離想和爹爹在一塊兒睡！”
“既已吃了藥，便迴去睡吧。”君傾不等小家夥緩過吃了一大把藥丸的勁來便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是，爹爹……”小家夥窩在朱砂懷裏，有氣無力地耷拉著小腦袋。
小家夥吃得很慢，君傾未催促，小家夥吃得多久，他就在旁站多久，待小家夥將他手心裏最後一粒藥丸拿起時，才又聽得他道：“吃了藥睡一覺起來，若還是覺得難過，再讓你醫仙姨姨給你看看手。”
君傾無動於衷，既未關心小家夥一句，也未把托著藥丸的手收迴來，隻是等著他咳完，再繼續來拿藥丸吃。
朱砂忙輕輕拍拍他的背，愛憐道：“慢著些吃，來，先喝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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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家夥卻像早就習慣了一樣，他不哭不鬧，沒有疑問，更沒有撒嬌，他隻是乖乖地伸出手，將君傾手心裏托著的藥丸一粒粒拈起，放到嘴裏，努力往下咽。
朱砂微擰眉，隻覺這小家夥更是惹人疼。
這才丁點大的小家夥，竟要吃這般多的藥丸？
朱砂這才看清他手裏的那一把小藥丸，粗略一數，約莫十三四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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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未將小家夥放下，小家夥便乖乖地窩在她懷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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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有些尷尬，她本以為對小阿離極為嚴厲的君傾會斥這小家夥胡鬧，誰知他竟是道，“既是如此，便勞煩朱砂姑娘替我再抱抱阿離。”
小家夥覺著冷，是以他隻想窩在朱砂的懷裏，從她身上取暖。
朱砂說完，便將小家夥朝床榻上放去，誰知這小家夥非但沒有聽話乖乖地躺到床榻上去，反是將雙手從緊裹在他身上的衣裳下掙紮出來，緊緊地抱著她，著急道：“不要不要不要，阿離不要自己睡，娘親暖暖的，阿離要和娘親一塊兒，娘親不要丟下阿離，不要不要！”
朱砂輕輕拍拍他的背，輕柔道：“不會的，先到床榻上躺一躺。”
“娘親，爹爹不理阿離……”小家夥眼巴巴地看著在那櫃子前不知找著什麽的君傾的背影，用力地吸溜了一下鼻子。
“……是，丞相大人。”朱砂抱著阿離朝君傾的床榻走去。
“丞相大人——”朱砂瞧見小家夥麵上的難過，便又喚了君傾一聲，似要說什麽，卻被君傾打斷道，“朱砂姑娘先將阿離放到床榻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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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則是在這時道：“小公子今夜抱著枕頭跑到清心苑道是要與民女一齊睡，民女瞧著天涼且下著雨，便未把小公子送迴小棠園，隻是小公子睡下未多久便開始翻來覆去，渾身滾燙卻又覺得冷，民女不便去叨擾蘇姑娘，便隻能帶著小公子來找丞相大人。”
小家夥的身子不由得輕輕一抖。
君傾沒有抱過小家夥，他隻是抬起手，撫上了小家夥的額頭，讓冰冷的掌心貼著小家夥滾燙的額頭。
“爹爹……”小家夥被朱砂用衣裳嚴嚴地裹著，此時他正努力地想要伸出小手，隻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君傾，細細聲道，“阿離好冷好冷，阿離好難過……”
君傾的眼瞼微微一睜。
朱砂雨夜到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君傾看看阿離，是以朱砂並未先急著解釋什麽，而是即刻將小家夥從背上抱到身前來，邊將小家夥遞給君傾邊對實在撐不住眼瞼的沉重而又闔起眼的小家夥柔聲道：“阿離，到你爹爹這兒來了，見到你爹爹了。”
朱砂才一進屋，君傾甚話都未問，隻是麵對著她，淡漠道：“讓我看看阿離。”
阿褐微歪著腦袋盯著朱砂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右前腳撓了撓耳朵，便趴在了門檻外盯著屋內的情況。
進的是君傾的臥房，朱砂在跨進門檻時有一瞬的遲疑，終是跨了進去。
“多謝你了阿褐。”朱砂看向阿褐，感謝一聲，隨後連忙背著都未來得及說話的小家夥進了屋去。
阿褐則是這時才舒了一口氣，也站在廊下抖下了自己身上的雨水。
朱砂連忙跨進屋廊下，收了油紙傘，可因聳著肩側著頭夾著傘柄太久，她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
“進屋說吧。”君傾說完，轉身便進了屋。
此時的朱砂顧不得尷尬，也顧不得不合禮數，她背著小阿離，徑自跨進了院門門檻，大步朝站在屋前廊下不再往前走動的君傾走去，卻在屋前廊外停下腳步，停在雨水下，垂首恭敬道：“深夜打擾丞相大人，實為不該，隻是民女有緊要之事要找丞相大人，迫不得已才鬥膽來打擾丞相大人，敢請丞相大人聽民女把話說完。”
他的身上隻穿著裏衣裏褲，肩上披著一件外衫，墨發鬆散著，在夜風中有幾縷青絲飛揚起，顯然他已經睡下了。
她看見那有燈火亮起的屋子裏走出了身姿頎長墨發過腰的君傾。
此時的朱砂正站在院門外。
未多久，院子深處的屋子裏便有燈火亮起。
朱砂聽著阿褐的腳步聲忽然間變得飛快，恍如箭般。
阿離告訴她的。
但朱砂知道，她要到達的盡頭，到了。
棠園沒有燈，因為這座院子的主人不需要燈。
可這不是夢裏，這雨夜的靜寂，有阿離給她的“守護”。
夢裏的靜寂沒有盡頭。
可這不是夢裏，這雨夜的黑暗，有她要到達的盡頭。
夢裏的黑暗沒有盡頭。
“嗯。”朱砂點點頭，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隻聽小家夥氣喘籲籲地給她解釋道：“娘親，阿褐說，棠園很快就到了哦。”
但小家夥懂。
朱砂自是不可能聽得懂。
“汪汪汪！”跑在前邊的阿褐忽地頗為用力地叫了幾聲，像是在告訴朱砂什麽似的。
“好，那娘親就先謝謝小阿離了。”
“那，那阿離不睡覺，阿離睜著眼，阿離和娘親說話。”小家夥是真的打心底稀罕他找著的這個娘親，隻見他低下頭將眼睛在朱砂的肩膀上用力搓了搓，抬起頭時將眼睛睜得更大，生怕自己捱不住眼瞼的沉重睡不過去了。
她沒有自嘲，她是覺得有些歡心的。
這個丁點大的小家夥非但沒有嘲笑她，反是說要保護她。
相反，她很坦然。
任何人都有自己所畏懼的東西，她不過是畏懼黑暗而已，她不過是在小家夥麵前說了實話而已，並無什麽可恥的。
因為她並不覺得這有何可恥。
卻又不是自嘲的笑。
這如何能不讓她想笑？
她的勇氣，竟是這個丁點大的小家夥給她的。
她是的確畏懼黑暗，也的確是有阿離下家夥陪著她，她此刻才覺得這黑暗的雨夜裏不是隻有她自己，也不是沒有盡頭。
因為這一句話，是她的實話。
她在淺笑。
“嗯，有阿離陪著娘親，娘親就不會害怕了。”朱砂語氣很是溫柔，她甚至，輕輕地揚了揚嘴角。
小家夥說著話，同時還努力地睜著異常沉重的上眼瞼，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道：“有阿離陪著娘親，保護娘親，娘親就不會害怕了！”
果然，朱砂這話音一落，那本是昏昏沉沉身子歪斜的小家夥立刻挺直了腰杆，將小臉靠到她的後腦勺上，語氣微弱卻堅定道：“娘親，娘親不怕，阿離保護娘親！”
與其說她陪著小家夥，倒不如說是小家夥陪著她。
是以當小家夥那細微的小聲音說完了話時，隻聽朱砂輕聲道：“阿離別睡，娘親怕黑。”
她知道小家夥阿離很稀罕她也很心疼她。
她畏懼黑暗。
朱砂心底對黑暗的恐懼在蔓延。
雨夜很黑，除了能聽到阿褐的叫聲及它與她自己的腳步聲外，便隻有雨聲，入目是無盡的黑暗。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小家夥道得氣喘籲籲。
“娘親……”小家夥的聲音很輕很細，有氣無力的，卻還乖乖地迴著朱砂的話，“阿離……聽到娘親說話……”
朱砂又道：“阿離，可聽到娘親說話？聽到便應娘親一聲。”
趴在她背上昏昏沉沉腦袋歪斜的小家夥小手動了動。
“阿離。”心下有慌張，朱砂便動動勾著小家夥膝彎的手，有些著急地喚他道，“阿離？”
朱砂的心被自己這樣的想法驚了一跳。
擔憂小家夥會一睡便永遠睡過去，再不會醒來？
他要看小家夥是否睡得安好？隻是為了看小家夥睡得安好而已？還是……
他說過小家夥的身子打從娘胎裏出來就不好，撇開不能受日照不說，且還極易染病，像今夜這般，小家夥睡著睡著便突然難過起來的情況，可是時常會發生？
可是小家夥時常睡得不安好？
為何小家夥睡下後還要去看，又為何非要看他睡得是否安好？
在她第一次到小棠園與小家夥一同睡的那個夜晚，君傾出現在床邊，他說，他隻是來看看阿離，看阿離睡得是否安好。
朱砂想到了君傾說過的一句話。
小家夥滾燙的身子捂得朱砂覺得她的背熱得厲害，她能感覺到小家夥的唿吸越來越粗重。
擔憂小家夥的情況。
原本，她的心是冷的，此刻，她的心卻是有些擔憂的。
不同的是，她的心。
也是雨夜，她也是這般將小家夥背迴的安北侯府。
這樣走在雨夜裏，背上背著唿吸粗重的小家夥，讓朱砂不由想到了她撿到小家夥時的那個夜晚。
她的雙腳踩在地上的積水裏，啪啪啪地濺起水花，雨水很快便濕透了她的繡鞋。
朱砂亦是跑著的，她循著阿褐的叫聲緊跟在它身後。
阿褐是跑著的。
此時的她，根本就顧不得這雨夜之黑沉。
朱砂沒有提風燈，她隻是將小家夥背到背上，拿起了門背旁的油紙傘，撐開油紙傘傘之後將傘柄夾在了頸窩裏，便跟著阿褐走進了雨幕裏。
“汪汪！”阿褐用力搖了搖尾巴。
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家夥，朱砂的心提緊著，以致她忘了給自己身上也披上一件衣裳，便隻穿著裏衣裏褲抱著裹得嚴實的小家夥下了床，邊將雙腳套到鞋子裏邊對一旁的阿褐沉聲道：“阿褐，帶我去棠園。”
“阿離要爹爹，阿離要爹爹……”小家夥連連點頭，朱砂卻是輕輕按住了他的額頭，柔聲道，“莫點頭了，你的小腦袋會覺得更疼的，你先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你爹爹。”
小家夥的爹爹，必然知道如何才能讓小家夥減少痛苦難過。
她會殺人，卻不會救人，朱砂不知自己當如何才會讓小阿離覺得不難過，她唯一想到的，就隻有小家夥的爹爹。
朱砂轉頭看了阿褐一眼，而後連忙扯了掛在一旁的自己的衣裳來將懷裏的小家夥裹上，邊裹邊問小家夥道：“阿離，娘親帶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正當這時，本是趴在不遠處睡覺的阿褐聽聞這邊的動靜，連忙站了起來，跑到了床榻邊來，對著朱砂低低叫了兩聲。
冷？朱砂眼神漸漸變得陰沉，小家夥的身子明明滾燙得厲害，他非但不覺著熱，反是覺著冷？
“阿離好冷好冷……”小家夥一邊可憐地說著話，一邊使勁地往朱砂懷裏湊，短短的小手臂緊緊抱著她不放。
朱砂將眉心擰得更緊，卻是也伸出了雙手，將渾身滾燙可憐兮兮的小家夥抱到了懷裏來，還未說什麽，便聽得小家夥嚶聲道：“娘親娘親，阿離腦袋好疼好疼，阿離好難過，嚶嚶嚶……”
“……”小家夥這才動動眼瞼，模樣很是艱難地慢慢睜開眼，朦朦朧朧間見著朱砂，忙朝她伸出雙手，一副要她抱的模樣，同時可憐兮兮道，“娘親……”
朱砂擰眉，在小家夥的小臉上輕輕拍了拍，又喚他道：“小子？阿離？”
小阿離沒有反應，隻是將小小的身子慢慢地蜷縮起。
“小子。”朱砂將手放到小家夥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喚他道，“小子醒醒。”
朱砂見著小家夥這般，忙伸手去撫撫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燙得她倦意全無。
小家夥適才背過去的小身子這會兒又翻了迴來，隻見他眉頭緊皺，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衣裳，一副很是痛苦難過的模樣。
而當她好不容易恍惚入睡時，那本是緊抱著她的小家夥開始翻來覆去，翻得她不由抬起手用力按著眉心來揉捏。
莫求能睡一個時辰，哪怕是一盞茶時間，也好過未得眠。
她已將近一個月未能安睡過，她已很是困倦，這便使得她就算再如何難眠，她也會閉起眼，強製著讓自己睡過去。
朱砂隻是靠著背後墊著的枕頭，斜躺在床榻上而已，並未睡下。
沒有香粉，窗外夜雨一直在下，隻會讓朱砂愈加難眠。
因為她的夢中，一直有雨聲，嘩嘩沙沙，打在冰冷的水裏，也打在她的身上。
雨聲本當能助人好眠才是，可朱砂並不喜歡夜裏的雨，因為夜裏的雨她總覺是下在她的心上，而不是下在外邊院子裏。
前些日子到縷齋的那一趟，讓朱砂未拿到香粉，以致她夜裏總是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