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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掌刑獄，管理天下刑獄，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吏。
內史：掌治帝都，相當於今天的首都市長；
注：本文官製仿西漢官製。
－－－－－－題外話－－－－－－
他終是緩緩抬了眼瞼，冷聲道：“再說一次。”
姬灝川的手微微一顫，手中毛筆筆肚裏藏著的朱墨滴答一聲落在了奏折上，暈開如血。
“一共死了八個人，其中一人被刀釘穿咽喉，其餘七人均是被削下腦袋，連同脖子一齊削下，武器為刀。”
“如何個特別？”姬灝川依舊頭也不抬。
“帝君，並非奴才想要操心，而是今晨這命案兇手的殺人手法較為特別。”
姬灝川垂眸繼續批閱奏折，頭也不抬，隻道：“出了命案，有內史和廷尉在，何時輪到你來操心了？”
“奴才見過帝君。”就算再怎麽匆匆，崔公公也不忘先給帝君行禮，而後才道，“帝君，今晨城東出了一起命案。”
崔公公才走進棲心殿，便聽到正坐在大案後批閱奏折的姬灝川笑道：“崔易啊，尋日裏總斥宮人們走得匆匆，怎的今日你自個也這般匆匆啊？”
崔公公神色匆匆往棲心殿方向走去。
皇城。
*
續斷昂頭看著頂頭的繁枝茂葉，目光冷厲。
即便他已是個廢人，他也要保護好小砂子！
不，他不會再讓小砂子受到分毫傷害！
四年前，他沒有保護得了小砂子，四年後，依然要他眼睜睜地再看著小砂子受傷？
如今的他，不過廢人一個。
他的雙腿，早就廢了。
依舊沒有絲毫感覺。
又再砸了一拳。
沒有感覺，沒有絲毫的痛感。
忽然，他用力一拳砸到了自己的右腿上。
他垂著眼瞼，看著自己的雙腿。
續斷公子去了後院，卻沒有迴屋歇息，而是停在了院中的一株老樹下，任日光錯過枝枝葉葉斑駁地落了他滿身。
直到續斷公子滾動著木輪已然消失在了青煙的視線裏，才聽得她輕聲道：“是，公子……”
續斷公子垂了眼瞼，轉了輪椅轉了身，冷冷道：“我累了，迴房歇歇，你在這兒看著。”
在續斷公子這般的目光下，青煙的掌心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青煙大著膽子，迎著他的目光，不閃不避。
續斷公子的眸子晃了晃，定定看著青煙。
“青煙自然知道青煙在與誰說話。”青煙依舊不讓開，“青煙還知道若公子這一趟到安北侯府去，公子這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青煙，你可知你這是在與誰說話？”續斷公子目光漸冷，已然不見了他尋日裏的溫和模樣。
“公子你瘋了嗎！？”青煙一聽到續斷說去安北侯府，她想也不想便擋到了他麵前，一時間連主仆之分都忘了，隻緊張道，“公子你不能去安北侯府！”
雙刀誅殺已經出現，那個人很快便會知道小砂子的存在，他要在那個人有所行動之前……將小砂子帶走！
“安北侯府。”續斷公子毫不遲疑道。
“公子是要上哪兒去？”青煙著急問。
“青煙，替我備身幹淨衣裳，再讓柯甲將馬車備來。”續斷公子的聲音有些沉。
“雙刀誅殺……”續斷公子又歎了一聲，“這般的話，怕是再瞞不住了吧。”
來人走了，續斷公子推動木輪麵向著縷齋正門的方向，眸子裏似有哀愁，輕歎道：“我以為她忘了所有，連自己的一身絕頂武功也忘了，不想她還記得，是為了那個孩子吧……？”
她根本就不需要旁人來保護。
“是，公子，屬下先行告退了。”來人不敢有何不服，因為續斷公子說的是事實，他們幾個合起來都不可能是那名姑娘的對手。
“不必了，縱是你們五個人加在一起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公子，屬下……可還需要屬下們繼續保護梨苑裏的那名姑娘？”來人小心翼翼地問。
“去吧。”
“屬下謝過公子的饒恕！”來人朝續斷公子磕了一記響頭。
“罰了你們又有何用？這次辦不好，下次辦好便是。”續斷公子又恢複了溫和的口吻，卻是帶著歎息。
來人忽地抬頭，不能相信地看著續斷公子，問道：“公子不責罰屬下們嗎？”
續斷公子又是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那兩把刀在她手上，顯得異常的鋒利。
來人即刻答道：“迴公子，正是。”
續斷公子沒有說話，那人也不敢抬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續斷公子緩緩道：“她出手時可是用的雙刀？”
來人說完這一句，連忙單膝跪地，躬身垂首道：“屬下們辦事不利！甘願受公子責罰！”
“是的公子，她的刀法……快準狠，對方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對方怕不僅是沒有還手的機會，而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她……還發現了屬下們在跟著她，屬下們再跟上去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她……”續斷公子似很不能相信道，“動手了？”
“屬下，屬下說，是那位姑娘自己動的手，她奪了對方手上的刀，隻用了不過眨眼的時間，便，便將對方的腦袋全都削下了。”
續斷公子怔住，盯著來人，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那是怎樣的身手和速度，那樣的人，哪裏還需要旁人保護，怕是他們幾人一同出手都不及她一人。
一想到那些連同脖子一齊斷下的腦袋，來人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迴公子，也不是有其他人在保護她，而是……”來人硬著頭皮接著往下道，“而是那位姑娘自己動的手。”
“莫不成有其他人在保護她？”續斷公子微微抬手，示意青煙轉動輪椅，讓他麵對著來人。
來人聽到續斷公子這一誇讚，將頭垂得低得不能再低，極為慚愧道：“迴公子，這……並非屬下們的功勞……”
聽到來人說無恙，續斷公子緊握著椅把的手才稍稍鬆開，“沒有受傷便好，你們做得很好。”
來人沒有注意續斷公子情緒的變化，隻不敢有遲疑地緊著迴了話，“迴公子，那名姑娘無恙，她與那小公子都未受傷。”
“那她可有受傷？”來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續斷公子著急地打斷。
來人連忙答道：“迴公子，今晨天堪堪亮，那位姑娘便背著那小公子出了府，出府不久便遇到了埋伏——”
隻聽續斷公子聲音沉了沉，問道：“未能跟上，是何意？”
續斷公子放在椅把上的手忽然收緊，走在後邊的青煙頓時覺得這輪椅上壓了千斤重量，任她推不動。
“迴公子，屬下並未見到君丞相。”來人頓了頓，將頭垂得更低，道，“屬下們……也未能跟上梨苑裏的那名姑娘。”
青煙上前替續斷公子推了輪椅，隻聽得他似自言自語般問道：“可是丞相到安北侯府去將那小公子接迴府了？”
續斷公子沒再說什麽，而是將手中的藥臼放下，推了木輪，從珠簾後出了來，來人見著他，茶都不敢喝了，連忙垂首恭敬道：“屬下見過公子！”
“屬下不敢！”來人接了青煙遞來給他的茶盞，卻不敢真聽話地尋張凳子來坐下，“屬下，屬下喝茶就可！”
“坐下喝了茶再說吧。”續斷公子很溫和，似乎一點都不著急要聽來人要報予給他的事。
“謝，謝公子！”來人有些受寵若驚。
男子才進得縷齋正門，還未近屋子裏處的珠簾，便先聽得續斷公子溫溫和和道：“何故匆匆？青煙，先給他倒一盞茶。”
屋內依舊昏暗，依舊繚繞著一股輕輕淡淡的馨香，還是能聽到屋子深處珠簾後傳來杵臼相研磨的輕微聲響。
青煙方送走一位客人，昨夜來過的那名黑衣人又匆匆而來，隻不過換了一身衣裳，看起來不過是一名來買香粉的客人而已。
城西，縷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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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是緩緩抬了眼瞼，冷聲道：“再說一次。”
姬灝川的手微微一顫，手中毛筆筆肚裏藏著的朱墨滴答一聲落在了奏折上，暈開如血。
“一共死了八個人，其中一人被刀釘穿咽喉，其餘七人均是被削下腦袋，連同脖子一齊削下，武器為刀。”
“如何個特別？”姬灝川依舊頭也不抬。
“帝君，並非奴才想要操心，而是今晨這命案兇手的殺人手法較為特別。”
姬灝川垂眸繼續批閱奏折，頭也不抬，隻道：“出了命案，有內史和廷尉在，何時輪到你來操心了？”
“奴才見過帝君。”就算再怎麽匆匆，崔公公也不忘先給帝君行禮，而後才道，“帝君，今晨城東出了一起命案。”
崔公公才走進棲心殿，便聽到正坐在大案後批閱奏折的姬灝川笑道：“崔易啊，尋日裏總斥宮人們走得匆匆，怎的今日你自個也這般匆匆啊？”
崔公公神色匆匆往棲心殿方向走去。
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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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斷昂頭看著頂頭的繁枝茂葉，目光冷厲。
即便他已是個廢人，他也要保護好小砂子！
不，他不會再讓小砂子受到分毫傷害！
四年前，他沒有保護得了小砂子，四年後，依然要他眼睜睜地再看著小砂子受傷？
如今的他，不過廢人一個。
他的雙腿，早就廢了。
依舊沒有絲毫感覺。
又再砸了一拳。
沒有感覺，沒有絲毫的痛感。
忽然，他用力一拳砸到了自己的右腿上。
他垂著眼瞼，看著自己的雙腿。
續斷公子去了後院，卻沒有迴屋歇息，而是停在了院中的一株老樹下，任日光錯過枝枝葉葉斑駁地落了他滿身。
直到續斷公子滾動著木輪已然消失在了青煙的視線裏，才聽得她輕聲道：“是，公子……”
續斷公子垂了眼瞼，轉了輪椅轉了身，冷冷道：“我累了，迴房歇歇，你在這兒看著。”
在續斷公子這般的目光下，青煙的掌心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青煙大著膽子，迎著他的目光，不閃不避。
續斷公子的眸子晃了晃，定定看著青煙。
“青煙自然知道青煙在與誰說話。”青煙依舊不讓開，“青煙還知道若公子這一趟到安北侯府去，公子這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青煙，你可知你這是在與誰說話？”續斷公子目光漸冷，已然不見了他尋日裏的溫和模樣。
“公子你瘋了嗎！？”青煙一聽到續斷說去安北侯府，她想也不想便擋到了他麵前，一時間連主仆之分都忘了，隻緊張道，“公子你不能去安北侯府！”
雙刀誅殺已經出現，那個人很快便會知道小砂子的存在，他要在那個人有所行動之前……將小砂子帶走！
“安北侯府。”續斷公子毫不遲疑道。
“公子是要上哪兒去？”青煙著急問。
“青煙，替我備身幹淨衣裳，再讓柯甲將馬車備來。”續斷公子的聲音有些沉。
“雙刀誅殺……”續斷公子又歎了一聲，“這般的話，怕是再瞞不住了吧。”
來人走了，續斷公子推動木輪麵向著縷齋正門的方向，眸子裏似有哀愁，輕歎道：“我以為她忘了所有，連自己的一身絕頂武功也忘了，不想她還記得，是為了那個孩子吧……？”
她根本就不需要旁人來保護。
“是，公子，屬下先行告退了。”來人不敢有何不服，因為續斷公子說的是事實，他們幾個合起來都不可能是那名姑娘的對手。
“不必了，縱是你們五個人加在一起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公子，屬下……可還需要屬下們繼續保護梨苑裏的那名姑娘？”來人小心翼翼地問。
“去吧。”
“屬下謝過公子的饒恕！”來人朝續斷公子磕了一記響頭。
“罰了你們又有何用？這次辦不好，下次辦好便是。”續斷公子又恢複了溫和的口吻，卻是帶著歎息。
來人忽地抬頭，不能相信地看著續斷公子，問道：“公子不責罰屬下們嗎？”
續斷公子又是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那兩把刀在她手上，顯得異常的鋒利。
來人即刻答道：“迴公子，正是。”
續斷公子沒有說話，那人也不敢抬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續斷公子緩緩道：“她出手時可是用的雙刀？”
來人說完這一句，連忙單膝跪地，躬身垂首道：“屬下們辦事不利！甘願受公子責罰！”
“是的公子，她的刀法……快準狠，對方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對方怕不僅是沒有還手的機會，而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她……還發現了屬下們在跟著她，屬下們再跟上去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她……”續斷公子似很不能相信道，“動手了？”
“屬下，屬下說，是那位姑娘自己動的手，她奪了對方手上的刀，隻用了不過眨眼的時間，便，便將對方的腦袋全都削下了。”
續斷公子怔住，盯著來人，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那是怎樣的身手和速度，那樣的人，哪裏還需要旁人保護，怕是他們幾人一同出手都不及她一人。
一想到那些連同脖子一齊斷下的腦袋，來人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迴公子，也不是有其他人在保護她，而是……”來人硬著頭皮接著往下道，“而是那位姑娘自己動的手。”
“莫不成有其他人在保護她？”續斷公子微微抬手，示意青煙轉動輪椅，讓他麵對著來人。
來人聽到續斷公子這一誇讚，將頭垂得低得不能再低，極為慚愧道：“迴公子，這……並非屬下們的功勞……”
聽到來人說無恙，續斷公子緊握著椅把的手才稍稍鬆開，“沒有受傷便好，你們做得很好。”
來人沒有注意續斷公子情緒的變化，隻不敢有遲疑地緊著迴了話，“迴公子，那名姑娘無恙，她與那小公子都未受傷。”
“那她可有受傷？”來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續斷公子著急地打斷。
來人連忙答道：“迴公子，今晨天堪堪亮，那位姑娘便背著那小公子出了府，出府不久便遇到了埋伏——”
隻聽續斷公子聲音沉了沉，問道：“未能跟上，是何意？”
續斷公子放在椅把上的手忽然收緊，走在後邊的青煙頓時覺得這輪椅上壓了千斤重量，任她推不動。
“迴公子，屬下並未見到君丞相。”來人頓了頓，將頭垂得更低，道，“屬下們……也未能跟上梨苑裏的那名姑娘。”
青煙上前替續斷公子推了輪椅，隻聽得他似自言自語般問道：“可是丞相到安北侯府去將那小公子接迴府了？”
續斷公子沒再說什麽，而是將手中的藥臼放下，推了木輪，從珠簾後出了來，來人見著他，茶都不敢喝了，連忙垂首恭敬道：“屬下見過公子！”
“屬下不敢！”來人接了青煙遞來給他的茶盞，卻不敢真聽話地尋張凳子來坐下，“屬下，屬下喝茶就可！”
“坐下喝了茶再說吧。”續斷公子很溫和，似乎一點都不著急要聽來人要報予給他的事。
“謝，謝公子！”來人有些受寵若驚。
男子才進得縷齋正門，還未近屋子裏處的珠簾，便先聽得續斷公子溫溫和和道：“何故匆匆？青煙，先給他倒一盞茶。”
屋內依舊昏暗，依舊繚繞著一股輕輕淡淡的馨香，還是能聽到屋子深處珠簾後傳來杵臼相研磨的輕微聲響。
青煙方送走一位客人，昨夜來過的那名黑衣人又匆匆而來，隻不過換了一身衣裳，看起來不過是一名來買香粉的客人而已。
城西，縷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