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巨龍不得不俯首認輸, 祂不喜龍族的傲慢與自大, 於是將龍族送到了遠離大陸的龍島, 劃定龍族活動的範圍。


    而這時半獸人為祂獻上祭品,尊稱祂為神明。


    祂卻注意到了人類,牠看著人類從一個幼兒長到青年,又從青年變為老人,祂看著人類喜怒哀樂生離死別。大概是祂的時間太過漫長和蒼白,從未見過這樣燦爛又濃烈的生命。


    牠由此對人類生出一絲喜愛,但見他們每每消逝地如此之快,不免又生出一絲憐憫。


    最後祂選擇幻化為了人類,由此有了麵目和神魂。


    但即便他的長髮似日光般閃耀,雙眸似星辰般明亮,在半獸人眼裏,也無法接受,他們的神明竟然長得和奴隸相像。


    於是更複雜的爭鬥以及矛盾生出,人類鼓起勇氣來到了他的麵前,請求他教會他們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的力量。


    他思考片刻,便將魔獸的魔力剝離成魔法,將半獸人的蠻力取之為鬥氣,教導給人類。


    而他也未曾想到人類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慧的生物,他們真的有人掌握了其中的奧秘,並將這一切變為傳承,一代又一代地流傳下去。


    但他也實在沒有想到人類同時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當他們擁有了力量後,也會像魔獸和半獸人一樣,為了生存殺戮,爭鬥彼此不休。


    原來不過如此。


    他對這一切感覺到厭倦,於是轉身離開了人類的居住地。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類還有更大的野心。


    在知道他是永恆的神明後,人類也開始嚮往。而永恆對於人類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因為人存在於時間之下,從來沒有經歷過永遠的情況,隻有神明可以。


    不過神明的力量難以企及,還捉摸不定。


    那麽有什麽可以幫助他們接近神明呢?


    在宇宙之中,有神必然有魔。


    魔誕生於混沌之間,為惡念所驅使,為憎恨所召喚。


    惡魔覬覦著這片新生的大陸,生靈的靈魂,還有那個......神明。


    它們平日裏生存在一片扭曲虛空裏,隻有足夠多的欲.望才會打開虛空之門......


    但總會有人被引誘不是嗎?


    *


    此時,他行走在巨偉的冰川中,無垠的深海以及廣袤的叢林中。


    比起那些無謂的爭鬥,他更愛看的是這裏的風景。


    而這些世界的彼端,到處都是魔獸的蹤跡,人類的外貌會給他帶來一些不便。


    魔獸眼中並無神明的概念,隻有最強者能讓它們低頭,但它們永遠不會心甘情願地服輸。


    而每次新任的魔獸之王都會選擇來挑戰他,自此之後,又安靜許多年。


    他覺得有趣,倒也沒有拒絕。


    但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


    他見那隻小獸在石頭後用琥珀色的眸子盯著他,但就在他看過來後,那隻小獸卻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樣,呆呆地張大了嘴巴。


    接著它忽然呲著牙向他衝來,他本該隨手將它揮開,可他不知為何將它那毛絨絨的,還有些雜色的脖子拎了起來,它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受辱一樣地掙紮。


    他忍不住湊近去看它的瞳孔,水汪汪地如同溶金,卻又好像在燃燒著無盡的烈火。


    他微微笑了一下,用魔獸語來問它:「小東西,你叫什麽名字?」


    第102章 番外二


    小狼出生在絕望深淵, 從小無父無母,天生地養。


    盡管它經歷過很多還要兇險的情況,可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連毛髮都在微微地顫慄。


    這個「人類」就是魔獸之中口口流傳的怪物嗎?


    為什麽他的眼睛像漩渦那樣深邃, 他說魔獸語的時候是那樣地動聽,比起冬日裏永不幹涸的生命之水還要誘惑。


    被捏住後頸的小狼隻能狠狠地呲著牙, 過了一會才在那笑容裏敗下陣來。


    它嘟嘟囔囔, 模糊地發出幾個音節。


    他聽得不是很清楚,忍不住再湊近一點,注視著它輕笑著確認道:ngmie?」


    小狼想要搖頭,它才不是這個意思。


    它本來也沒有名字。


    何況,在絕望深淵裏,弱者遲早會歸於塵土, 強者則無需聲名妝點。當然, 也不是沒有其他魔獸給它起別的稱唿, 它們有的叫它流浪王,有的叫它.....


    總之不是什麽好聽的稱唿, 而麵前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用那樣古怪的名字來詢問自己。可小狼卻沒有反駁,隻是兇巴巴再瞪他一眼。


    下一秒,對方的笑聲更加輕快, 緊接著他溫柔而帶著芳香的指尖輕輕地順著它的耳後摸了下去撓了撓它白如細雪的絨毛,揮去上麵的浮塵。


    小狼瞳孔倏地瞪大, 它全身隨著那指尖帶起的陌生觸感如同浪潮一般洗刷而過, 連毛都炸開了。


    當它的牙齒下意識迅猛而銳利地襲上去時, 小狼又有些無措地豎起耳朵。


    然而這時它發現在看似薄如蟬翼的肌膚上隻留下了一個不甚清晰的咬痕, 輕的就像一個吻。


    他低頭注視著手上的咬痕,他還不曾化身為有形之體的時候,他是宇宙微光,永恆自在。


    而如今,他有了魂體,有了知覺,也意識到,即便是神明,也會衰老、消亡。


    隻是神明對於普通的生命而言太過強大,因此消亡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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