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李海潮原來無比嚴肅的表情,故意鬆了鬆。


    “海平啊。你趕緊迴府內!”


    “通知府內按照原來演練過的計劃緊急疏散。”


    ...


    這一次的李海平沒有質疑,沒有其他一切亂七八糟的幺蛾子。


    或者說是上次驟逢大變,他們的父親為了南平死難,為國捐軀之後,他這原本身心跳脫的幼弟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


    李海潮看向一臉傾聽的親弟弟,這就見他重重點了點頭。


    “得令!”


    隨即果斷轉身,步履匆匆的消失在了城頭。


    看著幼弟的身影消失不見,李海潮心裏的擔憂稍微疏解了幾分?


    就就在此時。


    身後頭頂傳來一處無比強大的壓力威臨。


    轟!


    巨響!


    李海潮霍然轉頭,入目一片血光大熾。


    護城大戰的五彩光幕發出了一陣不堪重負的牙酸之聲!


    看那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破開!


    李海潮原本故作古井無波的臉上瞬間變色。


    他知道護城大陣恐怕擋不住他們,但真看到對方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快要破開他南平府城的護城大陣之時,依舊難以掩飾心中的震撼。


    要換成徐觀複,再一次的話,他一定會給出兩個更準確的字眼來形容此時的情況,難崩。


    李海潮不知道這兩個字。


    但這並不妨礙他迅速做出應對。


    “兒郎們,你們還在猶豫什麽?給本侯狠狠的打。”


    李海潮狠聲下令!


    難以抵擋並不代表不抵擋,他南平李家的家風雖然說是‘務實’二字,但那是在麵對浮於表麵無關痛癢的事情上!


    真正生死存亡,他南平李家務實之餘,骨子裏可也有烈烈風骨。


    不然,哪有族長身先士卒,不惜身死以赴族難?


    李海潮握緊了手中的闊劍,體內經脈當中血氣奔湧,如大江東去,勢不可擋,身後更是異象隱隱,礦鋤虛影沉浮。


    自我犧牲的事情,父親做得!


    他李海潮一樣做得!


    他雖然隻是禦守大圓滿,修為遠不及父親的巡天下境。


    但所麵對之敵,也並不如之前父親所麵對的江寧柳家那般的威重。


    麵前的三個少年總不至於是柳乘玄那般的巡天上境吧?


    “定然不會!”


    李海潮自言輕語,麵色堅定。


    眼前,血光更亮了,護城大陣的五彩光幕已然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斬破。


    城頭,驚神弩箭之雨,本應該是殺機四伏。


    可對於半空中三個少年來說,遠遠不夠看。


    這像是原始人揮舞木弓木箭抵擋巨人入侵一般,連對方摸皮都擦破不了一點了。


    這一幕,在薑聰看來極其可笑。


    他不知道這樣無用的抵抗有什麽意義。


    早點投降,不好嗎?


    早點投降的話就隻用死去嫡支,下麵這什麽什麽南平李家的骨血香火還能保住呀。


    現在呢?


    浪費了他這麽多時間,浪費了他方才那一番口舌,浪費了他剛剛揮舞血破長刀幾下斬擊的氣力!


    他,黃岩島薑家的天才翹楚,生氣了!


    “螻蟻就是螻蟻。乖乖接受自己被踩的命運就好了呀。為什麽要這麽不識相的浪費別人的口水呢?”


    自覺威嚴受到了挑戰,薑聰眼中冷光更甚大。


    手上狠狠一斬。


    就像有無比巨大的血色長刀虛影自脫刀而出直直愣愣的斬擊本就要破碎的五彩光幕之上。


    啵!


    沒有任何懸念的,南平城破!


    被這破爛光幕擋了一下,血刀虛影變淡了幾分,卻並沒有完全消失,剩下的虛影餘勢不減,斬向城頭!


    眼看就把城樓斬的崩塌。


    就在此時,一柄巨大的礦鋤虛影縱然騰空而起,擋在了血刀之前!


    轟!


    氣浪炸裂,四散排空。


    血刀虛影和礦鋤虛影相互湮滅消失。


    城頭,李海潮麵色一陣泛紅,氣息浮動異常!


    他早就開啟了燃燒血氣的狀態,將自己的修為實力,推向了無限接近巡天境界的實力頂點。


    他,李海潮目前所能達到的實力頂點!


    他沒有後顧之憂。


    幼弟李海平已經去護送他的女兒離開。


    三品真血,天賦靈嗅!


    如此資質,想來她將來定能成為巡天吧。


    就算是小世界境界進階也無妨,有了巡天的實力,在這日漸混亂的時局當中應該足夠自保了。


    再加上他那神秘的觀複侄兒。


    有他在一旁看顧照料,紓妤她定然能平平安安。


    隻要紓妤平安,今日他何惜一死?


    李海潮麵色肅然,握緊了手中闊劍。


    氣血鼓蕩,身後的礦鋤虛影重新浮現,比之方才更加凝實了幾分!


    “賊子襲城!殺之!殺之!”


    李海潮唿喝著衝擊,一往無前!


    “賊子襲城!殺之!殺之!”


    “賊子襲城!殺之!殺之!”


    ...


    身後南平眾軍山唿海嘯,此刻,這位南平之主並不壯碩的身形前所未有的高大。


    ...


    南平敗了。


    李海潮如撲火飛蛾,身死道消。


    實際差距太過巨大。


    沒有護城大陣的光幕消耗阻隔,直麵完整的血刀攻擊,他顯然差的太遠。


    隻一刀,未及巡天境界的他連一刀都未擋住,便異象破碎,爆成了漫天血霧。


    兩代南平之主,李家族長都是一樣的爆體而亡!


    家族命運多舛!


    薑聰卻是不管什麽悲壯不悲壯。


    他本來就是來殺人的,螻蟻的命運,人會在乎嗎?


    將李海潮的精血吸收之後,薑聰緊握血破長刀趕往了建陽侯府。


    而此時,李海平還未趕到。


    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鼻子噴出的白色水汽,赤紅的裸露皮膚,這個身體已經在最大負荷的承重運轉。


    隻是地麵的奔跑跳躍再快,依舊比不了用飛的。


    薑聰三人淩空虛度,眨眼功夫就已經到了建陽侯府的上空。


    將將趕到府門的李海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那無比巨大,仿若要將天都劈成兩半的血色長刀,直直落下。


    徑直劈向建陽侯府。


    轟!


    巨響襲耳!


    煙塵四起中炸出一團團血霧!


    那是府中生靈的精血!


    這血霧未及擴散,便被血色長刀吸走,


    嗡鳴聲起。


    是血色長刀的歡唿,更是慘死生靈的悲鳴!


    “不!!!”


    李海平痛唿,急切間一個趔趄,成了滾地葫蘆。


    灰頭土臉的他淚水止不住的湧出。


    那是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是他的長輩,那是他的後輩,那是他的血親啊!!!


    半空中,薑聰嘴角含笑。


    血破給他的反饋的情緒是滿意。


    血破滿意,他就滿意。


    這樣的事情,隻要再幹上十來迴,血破就能進階了!


    想到進階地級中品的血破長刀威力更盛,薑聰嘴角勾起更高。


    提手揚刀,就要再來一擊,就在此時,一道朗朗之音突然響徹天地間。


    “住手!”


    薑聰一愣,轉頭看去,天邊三道流星橫越長空,轉瞬間就到了眼前。


    就見三道少年身影,身著儒衫,文氣逼人。


    薑聰皺了皺眉頭。


    怎麽會是鵝湖書院的迂夫子?


    這些家夥滿口仁義道德,最是愛惜飛蛾照燈紗,天天正道邪道的到處宣揚,以正道衛士自居,即使在洞天世界試煉中也是一樣講求慈悲為懷,萬物可愛。


    這種做派,本該惹人嫌棄,早就被群起攻之,可鵝湖書院偏生實力強勁,乃是靈界四大聖地之一。


    當年又隨帝尊大人鏖戰諸天,居功至偉。這是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過。


    靈界修士們一提起鵝湖書院都是無可奈何的搖頭歎息,又愛又恨!


    現在,他肆意屠戮生靈,吸取精血,在這些鵝湖書院的迂夫子眼中,他這最是邪魔歪道不過的行為!


    這是要興師問罪?


    真是晦氣!


    薑聰暗地裏翻了個白眼,手上血破長刀掩了掩,硬著頭皮道:


    “敢問三位童生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你這妖邪!你在這做什麽?”


    “擅殺生靈,剽掠精血,詭練邪兵,十成十的大魔頭!步謹兄,和這妖人還廢什麽話!”


    ...


    不出意料的喊打喊殺!


    本就不虞的薑聰更是一沉!


    三個鵝湖書院的童生中領頭的是一方臉少年。


    周邁,字步謹,這一屆的外院五子之一。


    作為同輩翹楚,他當然不會跟兩個一上來就咋咋唿唿的同窗一般。


    雖然同樣看不過薑聰的這種行為,但他行事,卻並不那麽棱角分明,不知變通的硬頂!


    或者說整個書院上層,都不是真正那種不分輕重的書呆子!


    有些事情確實要堅持原則,有些,亦要考慮世情。


    便如此時!


    眼前這血刀少年,他要是沒有記錯,應該是黃岩島薑家嫡子薑聰。


    對方如此殺生,自然不符合他鵝湖書院的普世價值!


    這要是在靈界發生,他周步謹二話不說,一個多字都不會說,直接上手誅滅妖邪!


    不過...


    “這裏雖然是洞天世界!薑兄還是收斂的一點兒的好!”


    周邁麵色沉靜,語氣平淡,並沒有什麽嫉惡如仇之感。


    隻是他自認為善意,薑聰卻很是不買賬!


    “既然周兄知道這是洞天世界。那就不應該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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