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熱鬧。」奧尼斯望著這一幕,惡劣地調笑,「這樣的軍雌就是好,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修鬱漫不經心搖晃著酒杯,隔著蟲群再次望了過去。


    濕漉漉的軍雌被壓迫著跪在地上,他的長睫疼痛顫慄,脊背卻異常挺直。挺直到叫惡劣的雄蟲們生出狠狠折斷的施虐穀欠……


    大理石冰冷的反射下,軍雌煞白的臉脆弱又倔強。


    他既能攀得上勞倫斯卻連這點變通都學不會,修鬱沉吟思索。他的目光薩繆爾再熟悉不過,薩繆爾強忍著海域的震痛抬眸,剎那對上修鬱的眸子。


    那雙琥珀藍的眸子不起波瀾。


    ……


    原來他一直看著他。


    如此無情又清醒地注視著他……


    心髒仿佛被針狠狠刺入,比起他蟲的欺辱,修鬱的麵無表情卻更令薩繆爾心灰意冷。


    他是否會對他有一絲憐惜?


    薩繆爾死死咬著唇,迫切地想要窺探到修鬱的神情。可晃蕩的酒杯卻隔絕了一切,就如同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恍惚間,薩繆爾的眼前浮現出那時的場景。


    那條昏暗的小巷,璀璨如明月的雄蟲將他救起。


    傷痕累累的小雌蟲痛苦又懦弱,雌父已死,雄父虐-待並將他賣掉,他幾經流落各路蟲販手中。活著隻有痛苦,一度想要放棄活下去的信念。


    「我是隻卑賤的雌蟲……」


    深淵在前,無盡的絕望與哽咽交融。


    那名強大、貴氣得不可方物的雄蟲卻站在他的麵前,輕嘲微笑道,「雌蟲又如何?」


    「隻要你站得夠高。」


    「就能打破規則。」


    修長漂亮的手指點了點他的掌心。


    那隻雄蟲優雅而冷傲,「規則,掌握在自己的掌心。」


    如此骯髒的巷子,譎詭的色彩卻穿透了所有汙穢照亮了雄蟲俊美耀眼的麵龐,那唇角勾起的笑以及那斂入月色的眸,凝聚成光,產生了一股令蟲信服的力量。


    轟隆。


    那是信念被重新構架而起的聲音。


    他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股顫慄,有蝶從傷痕累累的軀殼中破繭而出。


    可為何?


    眼前那隻重塑了他蟲生的雄蟲卻變得如此陌生冷漠。


    「灌酒!」


    「再灌他幾杯,讓他好好知道錯誤……」


    重塑後的信念是否會崩塌,就如同這搖搖欲晃的酒杯,以及這即將一瀉而下的骯髒穀欠望般……


    酸澀的潮水湧上了鼻腔,甚至蔓延至眼眶。怯懦全部迴歸到雌蟲傷痕累累的軀殼裏,像是要結成一個沒有源頭的繭。


    軍雌眼中的水光,仿佛一觸即破的脆弱。


    修鬱重重揉捏了指節。


    下一秒,酒杯落地。


    「聖德曼家族的幼子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他對奧尼斯冷冷扔下這句,終於起身阻止了這場鬧劇。


    修鬱解救了薩繆爾。


    他將被強行灌酒後意識混沌的軍雌帶入了宴會的後花園。軍雌被s級能量欺壓得太狠,雙腿發軟就要跪在他的麵前。


    修鬱沉聲道,「你也要跟我行跪禮?」


    他半摟住薩繆爾,從胸前掏出手帕擦拭軍雌滴垂水珠的額發。可軍雌卻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腕,眼中無盡的委屈與依戀。


    脆弱的長睫顫了又顫。


    那被酒水濕濡的唇,仿佛在懇求:


    親親我。


    可憐至極。


    一瞬間的躁火,讓修鬱生了嚇退薩繆爾的心思。他語氣不起波瀾,「勞倫斯可沒有在這。」


    下一秒,聽到勞倫斯名字的薩繆爾當即嗚咽唿喚,「勞倫斯,水……水……」


    修鬱眸色沉沉,他拿起了花壇邊的半瓶酒,抬起了薩繆爾的下顎。


    薩繆爾迷茫,「修……鬱?」


    「張嘴。」


    修鬱命令道,將幾口酒灌進了薩繆爾喉中。


    很快,軍雌便兩頰駝紅。


    修鬱食指揩過薩繆爾唇邊的酒漬,溫柔得像個情人,眼卻冷靜得嚇人,「嗯?薩繆爾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酒意麻痹了薩繆爾的大腦。


    本能地驅使下他的唇含著了修鬱的食指。


    如此溫熱。


    濕濡。


    修鬱微眯起眼,眸色晦暗。不知這隻軍雌是究竟是真醉還是假醉,然而他也並不在意,因為薩繆爾還不是隻值得他深入揣測的蟲。


    「有人說過你放浪嗎?」


    薩繆爾乖乖迴答,「沒有。」


    軍雌的表情正常,如果不是兩頰駝紅甚至都看不出他飲了酒。修鬱享受他蟲的臣服的感覺,那樣會令他心情愉悅,也將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真是放浪。」


    食指脫離,修鬱溫柔地道,「看看來往的侍蟲,而你卻衣裳濕濡地跪在一隻雄蟲麵前,不惜舔舐他的指尖……」


    薩繆爾迷醉在修鬱的溫柔中,但醉意朦朧的大腦卻也依稀分辨出修鬱的「指責」以及自己行徑的不知廉恥。


    駝紅深入水眸,薩繆爾有些委屈地抿緊了唇。


    緊接著在下意識地驅使下,他咬住飽滿的內唇,掠起眸子盯著修鬱,裏邊盡然是委屈與控訴。


    單純者的無知與無畏,像春柳拂懷。


    勾人心癢。


    連那顆生動的小痣都在酒水與糜麗的光影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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