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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大人今年四十有五,正值壯年。”阿姣迴道。


    樊清寧這才知道,自己居然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了口。


    “壯年?”樊清寧冷笑“是為了簡昀生的仕途吧?倒真是舍得下那張臉!”早就知道了,為了簡昀生,簡娘子絕對會不惜犧牲簡芸芸的人生的,隻是,簡娘子也真是舍得下,那馮大人可比簡娘子都大上好幾歲了。


    “聽說是簡家少夫人牽的線,簡姑娘也同意了的。”其實阿姣也是可以理解的,都說寧為寒門妻不為高門妾!其實真的在那些大家族裏生活了,誰願意再過迴窮苦的生活?每天為生計奔波,別說那些往日裏信手拈來的絹花、茶點,就是那些往日裏吃膩歪了的大魚大肉,真的出去了,能夠每天吃上一迴,都覺得是種幸福……這是當初幾個姐姐出府之後的感慨。虞家不幸納妾,到了年歲的侍婢就要出去配人,好的配上個管事得些體麵,差的配了小廝就是一輩子勞碌。虞家還是好的,不作踐下人,多少姑娘都葬送在那大宅門的陰暗之中。


    “算了!我們也隻是旁觀者罷了。”樊清寧知道,不管是嫁給誰,隻要說是為了簡昀生,簡芸芸必然會同樣的。而且,她既然出了簡家,就再也不想跟簡家有半點瓜葛了。“私下裏幫我送些添妝吧。”簡芸芸那姑娘的個性,必定會是把能留下的都留在簡家,而簡娘子也絕對不會推辭。隻是,那傻姑娘可知,大宅門裏,手裏沒了銀錢,舉步維艱?


    “媽媽辛苦了!等大喜之日,我必然給您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少夫人嚴重了!這本來就是老身該做的!您且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指示的沒?”


    “這就很好了,這還要勞煩媽媽給挑了黃道吉日,畢竟,這納吉求親,可是半點不容馬虎的。雖說是續弦,可是嫁進門來,也是我馮家的正經主母,可不能有一絲閃失……”


    “是!是!……”


    屋子裏,兩個婦人,一個年輕的坐在首位,一身朱紅色錦袍,滿頭珠翠,端的是美豔高貴,下首一位,卻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婦,穿了一身繡著團狀祥雲的褐色錦衣,配著一條朱紅色的馬麵裙,花白的發鬢間,插著幾隻朱釵,一張平日裏堆滿了笑容的臉上,也不覺得有些許嚴肅。她是京城裏的官媒,雖然說不上數一數二,但是也小有名氣,麵前的這位少婦,卻是禮部右侍郎的兒媳婦。


    說來,這位未出閣時,那也算是京城中數得上號的美人兒,小有才華,她也曾被人委托前去說媒過,隻是或許是委托的男方家中,並不被其娘家看好,所以那事兒後來不了了之。後來,這位就許給了禮部右侍郎家的長公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進門一年許,就得了一個小公子,隻是不料婆母卻忽的得了重病,拖了幾個月,人就去了,隻可憐那位馮大公子卻是因為要為母守孝,不能參加春闈。


    如今馮夫人故去已滿三年,馮老夫人便開始為兒子張羅續弦之事,隻是她畢竟年歲已高,這些事兒,自然少不得要這位作為兒媳婦的少夫人來幫忙長長眼。


    送走了官媒,馮少夫人不覺得撫著額頭,有些累,心腹們趕緊上前,倒茶的倒茶,按摩的按摩。


    “主子,這些事你就過過眼就得了,府裏這一大堆的事兒還不夠您忙活的了……”


    “我倒是也想閑下心來,隻是老夫人怎麽肯?……”


    “老夫人也真是,老爺都過了知天命的年歲了,還續什麽弦啊,也不怕外人笑話……”仗著自己是心腹,侍婢香兒也是為了討好自己的主子。


    “你呀!口無遮攔……”


    “奴婢這不是為主子您抱不平嗎?老夫人做的那些事兒,也就是您大度,讓奴婢們說,這可是忍不下這口氣的……”


    她大度?哼!那也是得分什麽事情!當初婆婆驟然亡故,本來這中饋之權應當就是她的,可是老夫人說什麽自己年歲尚輕怕管不來這一大家子,所以就把前院跟後院的事物分開來,後院的事兒歸自己管,而前院的庶務,居然交給了二姨娘所出的庶子,說什麽曆來世家都是長子頂門立戶,次子主理庶務!可是人家那都是嫡親的兄弟!老夫人想要壓著自己,她忍下了。


    小叔子起先也算是兢兢業業,隻是,看著那麽大的富貴不動心,那時不可能的,而且,人的虛榮心一旦累計起來,加上身邊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推崇,就會開始飄飄然,然後,手腳就會不幹淨。而那二姨娘,也不是個安分的,以為公公年歲大了,就不會續弦,自己個兒的兒子管著前院的庶務,這後院,便也開始指手畫腳!沒關係!她也忍了。


    一直等到現在,三年的時間,二姨娘甚至忘記了當年自己在老夫人麵前謹小慎微曲意討好的時候了,母子倆拿著公中的銀錢,就像是自己的一般。二姨娘整天花枝招展,衣服首飾數不盡,小叔子一房接一房的妾往屋子裏抬,在外更是花錢如流水,老夫人終於忍無可忍。可是,小叔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馮家的產業,或多或少的都安插或者收買了心腹,老夫人想要一下收迴來所有的權利,根本就不可能。


    這時,這位無計可施的老夫人,在心腹婆子的鼓吹下,決定給兒子續弦,隻要家裏有了正經的主母,二姨娘就要守著本分。這件事,二姨娘自然不甘心,老夫人被鬧騰的無法,隻好將事情交給了自己。


    對於那個用到她的時候虛情假意沒事時就對她愛理不理幾番打壓的老太太,馮少夫人麵上虛以為蛇,暗中自有計較。


    她不會把馮家讓給二姨娘母子就如她更不可能找迴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壓著自己的婆婆,但是,她既不可能讓老夫人如願,也不會讓二姨娘母子好過!對於小叔子的那些心腹,他們可以做假賬扣油水,她又如何不能做假賬將他們給抓起來拷問?而至於老夫人想要將自己娘家的一個遠親說給兒子做續弦將來好聯手拿捏自己的事情,她表示,君有張良策我有過牆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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