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沒否認,但不區區隻是厭惡,他還痛恨。


    少年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眸若寒星,「我也是。」


    在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裏,他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察言觀色,所以他看人一向很準,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初他在見到林子俞的第一眼,就在他身上感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因為一個人就算偽裝的再好,那也是裝的。


    事實證明沒錯,林子俞是他此生見過最虛偽的人,甚至比他以往遇到的那些人都過尤不及。


    他曾見過林子俞將別的小孩送的畫厭惡地踩進泥裏,第二天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說,「抱歉,昨晚畫不小心弄髒了,可以再幫我畫一張嗎?」


    他還見過他偷周院長的首飾,轉眼便嫁禍其他人。


    還有那夜,人販子偷小孩,林子俞是第一個發現的,但他卻視若無睹,甚至袖手旁觀。


    然而事情一解決,他又能抱著那些孩子安慰,「別怕別怕,哥哥在這。」


    種種此類,數不勝數。


    霍寧存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林子俞這樣的已經不能稱之為壞了,他沒有良知,他偽善至極。


    若要說他最終動搖的原因,或許是他發現季顏跟他某些方麵很契合吧,起碼他們都討厭同一種人。


    而且他也想試試,做一把刀是什麽樣的感覺。


    對,刀。


    即便是一把刀。


    在他過往屢屢被拋棄的人生裏,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我需要你。』


    季顏是第一個,而且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他的真誠。


    所以在他人生找到確切的意義之前,他願意做好一把刀。


    第 6 章


    車在路上行駛,車窗開著,道路兩旁的樹木像流星一樣在眼前快速飄過,就連風都帶著沁人心脾的都市氣息。


    花了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季顏終於將霍寧存帶迴了家。


    季顏住的這個小區環境很好,房是兩室一廳的,不大不小,但生活兩個人完全綽綽有餘。


    進門的時候,霍寧存站在玄關處好一會兒沒動。


    他身上還穿著那套已經洗脫色的衣服,腳上的鞋子也已經開了膠,還很髒,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他平靜地打量著季顏的住所,幹淨、整潔、明亮。


    季顏走了兩步迴頭看他,然後將他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旁邊櫃子裏有拖鞋,你先去洗個澡吧,你那身衣服別穿了。」


    聽到季顏的話,霍寧存難得地感到了一絲窘迫,他也不墨跡,選擇聽從了季顏的安排。


    季顏把他帶到了淋浴間,怕他有不會用的東西,大概都給他演示了一遍。


    霍寧存聽的很認著,福利院確實沒有這麽好的條件,他這個人一向也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學東西都很快,還過目不忘。


    「你先洗,衣服等會兒估計也能送過來了。」


    季顏做事有自己的條理,早就在迴來的路上給某服裝店發消息送一批衣服和鞋子過來。


    確實沒等多久,服裝店就將衣服鞋子全都送上了門。


    季顏隨便拿了一套放在淋浴房門口,他敲了敲,「衣服到了,你....」


    話還沒說完,隻見門突然拉開了一寸,一隻被熱水沁的微紅且凸著青筋的手伸了出來,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指腹還帶著薄繭。


    季顏愣了一下,然後把衣服都放到了他手中。


    現在已經九月了,不用穿短袖,基本都是長袖,所以季顏讓服裝店搭配的都是長衣長褲。


    三分鍾後,霍寧存穿戴整齊的開了門。


    季顏早就坐到了沙發上,聽到開門聲,他下意識望過去。


    隻見少年額發眉眼被水沾濕,他本就生的好看,寒涼的眸子看過來時眸色更顯深遠。


    臉上水珠未幹,順著稜角分明的臉龐滑落,喉結而下,沒入衣領了藏青色的襯衣之中。


    這襯衣穿在他身上稱得他肩寬腰細,下半身的比例更是被黑色長褲勾勒的完美。


    季顏不由挑眉,這個樣子倒是與前世那個大反派接近了。


    霍寧存如今雖然隻有15歲,但身高已經有180了,不管什麽樣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能駕馭。


    季顏從旁邊的沙發上丟了條毛巾過去,「擦一下頭髮吧。」


    霍寧存接過毛巾,微微擦著頭,「你之前說讓我做你的刀,具體是要做什麽?」


    少年的黑髮被他自己揉的亂糟糟的,本清冷的麵貌顯得有點呆。


    微長的頭髮時不時能遮住他深冷的眸,讓他身上這種難以接近的氣質弱了幾分。


    季顏端詳著他,不由就想起那本書裏的內容。


    由於書基本圍繞著駱子俞來寫的,所以季顏隻能從那些隻言片語中得出霍寧存青少年時期極少的信息。


    前世在他接走駱子俞後,霍寧存還是在原地上高中,但隻上了一個學期,就被學校開除了。


    具體原因書裏並沒有明說,隻提到霍寧存被開除後沒再讀書,而是開始打零工,學手藝之類的。


    而他的創業史真正開始是在他18歲的時候,那時他靠著自己打工賺到的錢開始投資做生意。


    沒想到短短幾年的時間越做越大,越做越強。


    可以說當駱子俞爭家產的那幾年裏,霍寧存的成長速度非常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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