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進人,室內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寧明昧沒在溫思衡的臥房裏看見他的佩劍,卻看見了溫思衡的隨身行李。


    溫思衡把他的劍也帶走了,且急得隻帶走了劍。


    弟子們炸開了鍋。


    「這事兒一定和大師兄妹妹的資質有關係。否則大師兄不會這麽急的。」


    「可溫思衡杳無音信就這麽幾天。他的妹妹又隻是個練氣期,根本走不遠的。」葉雨霏提出自己的疑問,「前段時間餛飩攤攤主還看見他們一家三口都在這裏。後來早上先離開的是溫思衡的妹妹她們,傍晚溫思衡迴來一聽說這件事後,就臉色大變,立刻追出去了。所以,如果真有什麽禍患發生,這禍患的作亂地點,也不會距離向陽城太遠。」


    「而眾所周知,淩風派在向陽城附近根植多年。淩風派到底是天下第二劍修門派。又怎麽會有大禍患,敢在向陽城上動土?而且淩風派不可能沒有察覺啊!」老十七的腦子轉得很快。


    薑幼蓉說:「就是。師尊,咱們要不要找淩風派的人問問?」


    她說完這句話,就覺得有點不妥。


    眾所周知,清極宗和淩風派之間有宿怨。淩風派如今又在辦掌門的大壽,他們尋個由頭拒絕他們的訪問,又或是以壽宴忙碌為由,不給他們消息該怎麽辦?


    想來淩風派的人,是樂意看他們出事出醜的。


    「確實和淩風派有關係。即使溫思衡的事與淩風派沒有關係,清極宗在向陽城,也和淩風派有關係。」寧明昧忽然看向葉雨霏,「你來這裏,是奉白峰主之命,來查看清極宗在向陽城招生的事吧?」


    葉雨霏一愣,話語脫口而出:「寧峰主怎麽……」


    「這事兒的其中兩部分,和穆寒山有關係。」寧明昧又拋出一句話來。


    站在旁邊的穆寒山也是一愣。他聽寧明昧說下去:「第一部 分是,這幾十年來,清極宗已經許久沒有在向陽城招到哪怕一個有資質的弟子了。溫思衡不算——因為那時沒有任何人覺得,溫思衡會去測試自己的資質。沒有人把一個浣衣少年看在眼裏。而且若沒有那個老頭,溫思衡也不會知道自己有資質,也不會在他的數次鼓勵下在最後一刻前往測試。所以,沒有任何人在那時阻攔他。」


    寧明昧說的老頭,正是溫思衡從前和寧明昧說過的死在破廟裏、為進入清極宗蹉跎了一生的老道士。


    老道士最終來到向陽城的原因,是否也是他見近百年來,向陽城沒有一名弟子被清極宗錄取,所以,他認為這裏的競爭環境或許寬鬆,專門來這裏看上一看?


    而且往深處去想,那老道士早不死晚不死,怎麽偏偏在向陽城去世?


    穆寒山聞言後怔怔的。寧明昧道:「第二部 分,是穆寒山外祖家莊子上的殺人鬼。這樣的鬼,怎麽會在本該由淩風派守衛的地帶上肆虐,怎麽會直到常非常出手,才被殺死?」


    而且在常非常出手後,淩風派與清極宗的關係進一步地惡化掉了。這其中又有什麽隱情?


    「……聽起來,這裏的水很深啊。」薑幼蓉說。


    天色變化。薑幼蓉看著這幽暗的小院,忽地打了個寒戰。


    隻有葉雨霏非常著急。


    「寧峰主,我們該怎麽辦啊?」


    她來這裏本來是作監督的——代表掌門來查看向陽城的招生現狀,監察負責招收新弟子的弟子們。可她沒想到,這事兒看起來直接,紮根在土下的,卻是盤根錯節的一大部分。


    寧明昧說:「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淩風派的壽宴,要主動邀請我們身為客人前去。」


    這又是什麽道理?


    「主動上門,和受邀上門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我們這兩個關係微妙的門派之間。後者會讓我們掌握更多的主導權。」寧明昧道。


    「那我們要怎麽做才能被邀請呢?」薑幼蓉道。


    寧明昧道:「你們誰的鎖妖囊裏有被關押的魔獸。」


    眾人:?


    寧明昧:「放出來,讓它在城外肆虐一圈。等到城民被禍害完,我們再出手相助。這樣,城民們會更加依賴我們的保護。我們也會名聲大噪,收到來自淩風派的邀請。」


    然後質疑我們抄襲他們的手段,侵犯他們的智慧財產權之類的……嘖。


    眾弟子:……


    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其實不是。」寧明昧對係統說,「可惜我囊裏的魔獸都被雪竹抓去當實驗素材了啊!否則,我隻用悄聲無息地自己去放就是了。」


    係統:「所以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


    寧明昧忽然眯著眼睛,微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唇角微微勾起,顯露出幾分老謀深算的狡猾來。


    「還好,若想要製造混亂,這座城裏無需我親手放入魔獸。已經有一隻自以為危險的魔獸,正在這座城裏擅自行動。」


    寧明昧輕聲道。


    係統:「啊?」


    係統目瞪口呆。它話音還未落,院外街道上的喧囂聲已經大到了讓人無法忽略的程度。


    原本,外麵的街道上就極為喧囂。隻是弟子們專心聽寧明昧推理,並沒有空去在乎外麵的事。隻是如今外麵除了吵鬧聲,推搡聲,還多出了一大口銅鍋重重落在地上的「噹啷」聲,和開水潑濺、馬受驚的哀鳴。


    「不好了!」有人尖叫,「連暄的馬受驚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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