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妝台前,透過鏡子看著那邊的肖君寒,蘇默雲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失,握著梳子靜靜的梳著頭發,瞥了一眼桌上的發釵,最後選了簡單的款式,綴樂珠花的發釵固定住頭上挽起的發髻。


    正在畫眉時,肖君寒忽然從身後摟住自己,蘇默雲一怔,差點畫偏了,忍不住道:“別鬧,我畫眉一會兒就好了,待會兒我們出去要坐馬車還是騎馬?”


    “馬車,我已經讓藍沁去準備了。”


    聽到藍沁的名字,蘇默雲一愣,隨後繼續畫:“藍沁跟我們一起去?”


    肖君寒聽出蘇默雲話中的意思,忍不住故意道:“難道你不喜歡嗎?帶著妙秋去,妙秋不會功夫,若是路上遇上歹徒,我可隻有一個人,護不周全怎麽辦?你的小丫頭就要沒了。”


    “瞎說什麽呢,藍沁去,妙秋也得去。”蘇默雲繼續補充道:“藍沁一看就不像是會做事的人,讓她打架或者去查事情可能還行,但伺候人,你認為藍沁可以嗎?妙秋跟著去,我伺候不到的時候,還有妙秋在。”


    “知道了,你想得周到。”


    肖君寒寵溺的話讓蘇默雲忍不住笑起來,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肖君寒。


    一般的事情上麵,肖君寒對蘇默雲幾乎是寵溺到無論蘇默雲想要什麽都會予給予求,但若是大事,肖君寒斷然不會這般寵蘇默雲,但也不會自己下決定不和蘇默雲商量。


    能做到這樣,蘇默雲已經很滿足。


    舊社會下的男人,都是有自己的大男子主義,真正的把女人放到平等位置的沒有幾個。蘇默雲自然也不會高看自己,覺得自己是什麽奇才,一切都不過是機緣巧合讓她運氣好,撞上了而已。


    蘇默雲和肖君寒一身清爽從閣樓上下來時,藍沁已經在院子裏站著,見到兩人鶼鰈情深的模樣,垂下頭道:“主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恩。”


    肖君寒應了一聲,牽著蘇默雲出了院子,朝王府正門口走去。藍沁和妙秋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氣氛微妙,卻在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現時,打破了現在的氣氛。


    “主上,屬下有事稟告。”


    “什麽事?”


    紫霄根本沒有看蘇默雲,眼神專注的盯著肖君寒,但偏偏你又不覺得有什麽。


    “昨日府中有黑衣人闖入,身手在我之上,屬下無能,沒能追上去,看到對方的真麵目。”紫霄的話,讓蘇默雲和肖君寒都是一驚,還未開口,藍沁已經坐不住。


    “什麽?!竟敢有人擅闖王府!”


    “藍沁!”紫霄怒斥一聲,藍沁立刻噤聲,知道自己逾越了。


    肖君寒倒是麽表現出來在意,但眼中閃過的不高興被蘇默雲看在眼中,安撫似的握緊了肖君寒的手。紫霄好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兩人緊握的手,低著頭,等著肖君寒的發落。


    王府被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闖入,而且還沒有拿下對方,這種事情居然發生了,肖君寒怎麽可能允許。


    “自己去領罰。”


    “是。”


    藍沁咬牙站在一旁,不敢開口說話,見紫霄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眼眶一紅,忍不住道:“主上,紫霄近日身子不便,往主上開恩!”


    肖君寒一時沒反應過來,蘇默雲立刻就明白過來,難怪說剛才紫霄的樣子有些虛弱,原來是有事在身,難怪了。不待肖君寒開口,蘇默雲便道:“墨卿,紫霄既然身上不利索,過兩日再罰,否則落下病根那可以後上哪去找這麽一個能幹的人。”


    “那便過幾日再去。”


    “多謝蘇姑娘好言。”紫霄也不退讓,道謝道:“謝主上。”


    既然事情解決,肖君寒牽著蘇默雲繼續往王府門口走,藍沁看了一眼紫霄,跟了上去。妙秋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權當自己是一個隱形人。


    “紫霄做事如何?”


    “恩?”


    蘇默雲又說道:“我的意思是,紫霄在王府多年,跟在你身邊多年,沒功勞也有苦惱,賞罰分清,但你如此上了一個姑娘的心,也太……不近人情了。”


    肖君寒道:“若是不如此,我身邊如何能有你?”


    這個道理蘇默雲明白,但是肖君寒的話,卻讓蘇默雲更加感動:“我隻是想,既然如此,不如給她物色一個不錯的婆家,日後有王府撐腰,也能硬氣。”


    肖君寒一怔,道:“過些日子再說,如今你和我的婚事都還沒辦,一心不可二用。”


    “明白了。”


    兩人在府門口上了馬車,蘇默雲靠在車壁上,盯著對麵的肖君寒,忽然笑開了道:“墨卿,我們可有對弈過?不如我們來下棋。”


    “路程有一個多時辰,倒是可以。”


    “輸的人如何?”


    “任憑對方使喚,不涉及傷天害理的事。”肖君寒從車壁上的暗櫃中把棋盤還有棋子拿了出來,“白子黑子?”


    “黑子。”


    “恩。”


    白子先行,黑子後。肖君寒盯著蘇慕白認真的臉,忽然間覺得,自己對蘇默雲有一些陌生,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在軍中,在邊城,在西遼國,在藥穀……


    蘇默雲都不像是蘇默雲,又像是蘇默雲。


    或者應該說,蘇默雲和印象中的林羽嫣,完全是兩個人,打從他離開邊城迴來後就一直是這樣的怪異感。蘇默雲認真的盯著棋局,沒察覺到肖君寒打量自己的眼光。


    ——這一子,該如何下?


    兩人在車上對弈,安靜的下著棋,外麵的藍沁妙秋兩人駕車,藍沁一直繃著臉,弄得妙秋也不好意思說話,怯怯的坐在旁邊,一直保持沉默。


    “墨卿,日後藍沁在我身邊,是否應該隻認我一個人主人?”


    “這話怎麽說?”


    “恩,這麽說,如果我想做一些事情,而且不想讓你知道,她不該告訴你,否則,你就不用讓她跟在我身邊了,這是一種變相的監視,我不喜歡。”


    “這一點,可以答應。”


    “你說的,不反悔?”


    “不反悔。”


    肖君寒笑著落下一子,蘇默雲抬眼笑看著肖君寒,勾起嘴角道:“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後不許反悔,藍沁嘛,性子烈了一點,但還是能收拾的。”


    肖君寒挑眉,不露聲色的往外看了一眼。


    車簾外的藍沁聽到對話,差點把手裏的韁繩甩出去——自己跟了幾年的主上就這麽把自己給了蘇默雲,還隻認一個主子,這種事情居然發生在她身上。


    藍沁不懂,明明赤羽軍還有那麽多的人,為什麽肖君寒偏偏選中自己要讓自己跟在蘇默雲身邊。


    車內的蘇默雲自然知道外麵的藍沁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但她也沒有打算刻意隱瞞這件事情,反而打算讓藍沁聽到,肖君寒是如何對待她,而她以後該如何做。


    有了肖君寒的保證,蘇默雲明顯心情好了不少。


    “你想的事情,隻要不是傷害我的,想做什麽就去做,別讓自己受傷。”


    “哇,王爺真是善解人意,放心我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你也知道我想查什麽,現在……不到時候。”蘇默雲見棋盤上的棋局已經定局,放下棋子道:“在你麵前下棋真是班門弄斧。”


    “我把你的焦尾琴帶出來了。”


    “真的?!”蘇默雲一驚,睜大眼望著肖君寒,見肖君寒臉上的笑意,立刻明白不是在哄自己,忍不住湊上前親了一下肖君寒的臉:“墨卿,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焦尾琴帶著,想必去的地方一定是一個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心裏有些期待但又怕自己猜錯,蘇默雲隻好靠在車壁上,玩弄著自己的衣帶。藍色的衣帶卷來卷去,在白皙的指尖來迴穿梭:“墨卿,皇上對你請旨賜婚真的同意嗎?”


    “平北王妃隻有你能當,父皇即使有微詞,但我堅持之下,他總不能讓我終身不娶。”肖君寒一直都得寵,隻是這些年一直在外,倒是不如肖君易來得風光而已。


    但朝臣中自然有明白的人,這兩位都是當今皇上心目中繼承皇位的最佳選擇,隻是選擇誰心中不定,自然就勢必要引起一番風雲。無論是誰,另外的一人都是極大的威脅。


    一山不容二虎。


    “可是若是皇上下旨讓你娶別人,你不能抗旨不尊。”


    “相信我,我寧可抗旨也不會娶別人。”


    “恩。”蘇默雲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隻能點點頭。


    肖君寒如今的地位在朝中不能動,他是平定北邊西遼國的良將,若是肖君寒被彈劾,勢必會引起邊城內將士的不滿,若是揭竿而起,後果不是誰都能負責的。


    邊城是東夏國不能破的防線。


    邊城一旦被占據,那麽西遼國必定勢如破竹,一路南下攻打東夏。


    如果考慮到這一點,皇上的確是不會動肖君寒,畢竟當今皇上已經是年老體衰,若是兩個兒子都犯上,事情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肖君寒和肖君易,兩人都不是什麽軟柿子,可以隨便揉捏。


    馬車緩緩在路上行駛著,蘇默雲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問道:“我們是要去郊外嗎?”


    “恩。”


    “京城的郊外還挺美的,以前都沒有好好注意。”


    肖君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消失,笑著道:“這裏和藥穀還是差了一些,藥穀是世外桃源,隻是可惜……”提到藥穀,蘇默雲蹙起眉,隨後舒展開。


    在那裏活著,自在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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