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肖君鳳出現在前廳時,見到蘇默雲明顯一愣,下意識的張口就道:“四嫂?!你跟著迴來了?那真是太好了!”肖君鳳對蘇默雲,在邊城時已經完全把蘇默雲當做是自己人來看待,如今見到蘇默雲一身素雅大方的打扮,站在肖君寒身側,兩人就是一對璧人,讓人羨慕。


    蘇默雲彎起嘴角,微微一笑,忍不住道:“瞎說什麽,我不過是暫時沒地方住在王府裏借住一段時間,你這麽說,怕是要引人誤會的。”


    肖君鳳也想起蘇默雲當初對自己說的話,摸了摸腦袋道:“一時激動忘記了,不過四哥不是也沒否認嗎?家宴就隻有我們三人,也沒外人在,不礙事的。”


    前廳的確隻有三人,但是赤羽軍說不定就在哪個地方藏著。不過蘇默雲也沒有多說,反而安靜的坐下來,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道:“上次在邊城的事情讓你為難了,如果我能再理智一些也就不至於耽誤這麽久的時間。”


    對麵的肖君鳳笑道:“你那是著急,四哥丟了,你比誰都著急,不過沒想到竟然會遇上西遼國的人。”


    肖君寒在桌下握了一下蘇默雲的手,打斷道:“這件事情都過去了,現在迴到京城,我想……盡早向父皇請旨賜婚,早日完婚,給雲兒一個名分。”


    此話一出,蘇默雲和肖君鳳都是一愣。


    誰都知道如今京城局勢緊張,皇上身體日益不堪,怕是撐不過這一年,這個時候請旨賜婚,當今皇上不知道會如何想,若是有人存心彈劾,會讓肖君寒陷入不孝不仁之地。


    “父皇對於我的婚事一直心中有數,與其他主動提出賜婚,不如我自己上前去要。”


    “可是四哥——”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先吃飯,剛迴來不談這些。”肖君寒看了一眼肖君鳳,肖君鳳靜默不語,不再談這件事,反而問起蘇默雲和肖君寒在西遼國的境遇。


    當初赤羽帶迴來蘇默雲和肖君寒墜落懸崖,生死未卜的消息時,肖君鳳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肖君寒的武功他是知道的,竟然會帶著蘇默雲一同墜落懸崖,對方的來曆都沒弄清楚,若是真出了什麽事,那真是冤死了。


    拿著筷子,夾菜放進蘇默雲碗中,肖君寒道:“我們在懸崖下麵遇上一個好心的大夫,把我們帶迴去醫治了半月才好轉,又休養了半月我們才離開,迴到邊城耽誤了幾日,接到密信才趕迴來。”


    “那位大夫呢?”


    “隱世高人,不願意和我們迴來,救我們也隻是恰好碰見而已。”肖君寒的話讓肖君鳳越發想知道那個隱世高人究竟是什麽模樣,肯定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在懸崖下麵生活,還能救下兩個墜落懸崖的人,若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蘇默雲給肖君寒夾了菜,笑看著肖君鳳道:“這位高人可都是上了年紀的,絕不是什麽花季少女,六弟你還是別想多了,日後你若是喜歡上誰我給你出主意,但若是我們救命恩人那可不行,要是給你出了主意,墨卿會恨死我的。”


    打趣的話讓肖君鳳一下不好意思,畢竟比肖君寒小一些,加上對待一直都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麵,與肖君易一樣大的年紀卻沒有妻室,連個侍妾都沒有。


    與肖君寒對視一眼,蘇默雲淺笑,在肖君寒眼中看到縱容和寵溺。


    “四哥你就縱容四嫂吧,好歹是個雲鬢未嫁的姑娘,拿這種事來開我玩笑,你也不管管。”肖君鳳的性子冷是冷,和他親近之後卻又讓人覺得這無非是小孩子的調皮搗蛋和倔性格,不愛說而已。


    飯桌上氣氛和睦,尤其是蘇默雲不時拿肖君鳳來打趣,讓肖君寒每每被這兩人逗笑,卻又幫哪邊都不是,幹脆不說話,在一旁不時幫蘇默雲夾菜。


    前廳過去不遠就是府中的花園,紫霄坐在石凳上,桌上是一本書,藍沁托著下巴坐在她對麵,麵上有些不解,問道:“真是不懂你,既然喜歡就該爭取,若是你這樣一直悶不吭聲,到最後主上也不會知道你的心意,蘇姑娘雖然好,但我們和主上的感情不是更深嗎?”


    麵對藍沁的話,紫霄搖頭失笑,瞥了一眼半個時辰都沒有翻動的書,手指緩緩的磨蹭著書頁邊緣,“藍沁,你難道忘記赤羽軍的規矩?”


    藍沁撇嘴:“不是忘記而是規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若你不說,誰知道主上心中怎麽想,況且以你的身手,即便是成為當家主母,你不做赤羽軍也能搬在主上左右,身手智謀,整個赤羽軍隻有你能和大哥並列,這麽優秀的你不爭不搶,什麽都是別人的了。”


    藍沁和紫霄情同姐妹,一起在赤羽軍中長大,紫霄就像是一個姐姐一樣照顧藍沁,盡管話不多,但藍沁若是犯錯,紫霄會和她一起接受懲罰。


    “蘇姑娘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他們還沒有成親!”


    “那你認為,主上心中所想呢?”紫霄一雙美目顧盼生輝,流傳著煜煜神采,“不說這個,那個小孩如何了?這件事情主上還不知道。”


    想到二寶,藍沁道:“一直想迴家,有些鬧,不過青離脾氣好,陪著他,明日告訴主上再看主上如何定奪。”


    “恩。”


    紫霄想到蘇默雲,不由得想起在雨霖閣時,蘇默雲臉上雲淡風輕的笑容,完全看不出麵上的情緒是真是假,說話柔中帶剛,不讓人討厭,卻有些不自然。


    輕歎一聲,掃了一眼對麵的藍沁。


    若是,若是她不喜歡肖君寒該多好?可以像藍沁一樣,無憂無慮隻需要完成任務就可以,站在他身邊時,腦子裏不會想其餘的事情。


    前廳裏吃完飯的三人,肖君寒和肖君鳳要去書房談事,蘇默雲自覺的離開,迴到雨霖閣。妙秋見到蘇默雲迴到,迎上前來問道:“蘇姑娘,王爺呢?”


    “王爺又不是閑人,當然有事要做,我便自己迴來了,妙秋你知道這裏有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嗎?”蘇默雲連著看了許久的醫書,想放鬆一下,做些其餘的事情,問道:“下棋和琴都可以。”


    “琴?啊,我想起來,王爺以前有放一把琴在臥房裏,姑娘可以去看看。”


    “琴?!”蘇默雲一驚,忽然想到什麽,提著裙擺往上跑,果然在臥房裏見到一把焦尾琴,焦尾琴可是琴中極品,肖君寒是從那來的?


    腦中閃過什麽,想起肖君寒說的,自己當初和肖君寒的相遇是在桃花宴上,那個時候的林羽嫣似乎憑借著一曲琴聲驚豔了整個桃花宴,難道那個時候……肖君寒就已經準備好了嗎?


    纖細跟蔥白一樣的手指撫摸著琴身,眉目間滿是溫柔之色,讓旁邊的妙秋看呆了去。


    “姑娘……”


    蘇默雲迴過神來,羞赧的笑了下,來到案桌旁,放下琴後,手指一撥琴弦,聲音傳入耳中,果然不愧是焦尾琴,琴聲錚錚。左手按著琴弦,右手指尖撥動,輕攏慢挑,‘廣陵散’的曲調從雨霖閣飄出。


    正在書房中談論京城中如今局勢的肖君寒和肖君鳳忽然聽到一陣琴聲,說話的聲音停下,肖君寒勾起嘴角道:“三年沒有聽過她彈琴了。”


    “四哥,你和四嫂認識三年了?”肖君鳳一下抓住肖君寒話中的重點,有些奇怪的問道:“我記得蘇越半年前才出現在軍營中。”


    肖君寒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隻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過如今想起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你還是在想……想林羽嫣那個女人?”肖君鳳瞥了一眼肖君寒的臉色,這才敢問。肖君寒聞言一愣,忽然笑道:“有雲兒在我身邊,我不會想她了。”


    “四嫂挺好的,不是我說,林羽嫣是相府千金,也隻有這身份比四嫂要強,在邊城時,四嫂計謀過人,膽識不凡,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若是身手了得,那恐怕不必你身邊那個赤羽軍弱。”肖君鳳對蘇默雲那是相當佩服,繼續誇讚道:“而且四嫂的相貌京城裏第一美人也要落敗了,有的人美是美卻沒有風骨,四嫂姿色過人且渾身的氣質難有人能比擬,和你站在一起,一對璧人,就跟神仙眷侶一樣。”


    坐在書桌後提筆寫字的肖君寒聽見肖君鳳這般讚美蘇默雲,神情真摯,衣服欽佩的模樣便笑道:“雲兒的好我自是明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要向父皇請旨賜婚。”


    “可是若有人存心彈劾,那你不是深陷泥潭中了嗎?”


    “這平北王妃的位置,隻有蘇默雲一個人。”


    肖君鳳不語,卻也是明白了肖君寒的堅定。兩人這般深厚的感情讓肖君鳳羨慕之餘有些擔心,抬眼看著肖君寒道:“四哥,四嫂的身份,你打算如何……”


    “該如何便如何,王公大臣們一直都覬覦著平北王妃的位置,恨不得把自己的人塞到這個位置上來,如今京中局勢緊張,肖君易的人也不安分,但有相府支持,我們怕是要難一些。”


    一提到肖君易,肖君鳳猛然想起一事,“父皇前幾日下詔,說是要春圍。”


    “春圍?算算時日,也就這段時間。”肖君寒沉默了一會兒道:“怕是不單單是狩獵那麽簡單,父皇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肖君鳳點頭道:“四哥,明日你要進宮麵見父皇?”


    “若是我不去,那就是大不敬之罪,駐守邊境的將軍如果不是召迴,私自迴京被人捉住把柄,必定要扣上一頂帽子,一個罪名。”


    “這幫人,真是什麽時候都不安分。”


    肖君寒見肖君鳳又失去鎮定,便道:“罷了,你先迴去,明日我進宮麵見父皇後,其餘的事情再做定奪,畢竟……如今朝中局勢還不明確,父皇心中皇位繼承人……”


    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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