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不是畜生,是我的朋友。教堂三麵都是陡峭的雪山,每年都有行人遇險。漢薩是我們教區唯一一條雪山搜救犬,非常聰明,也很懂事。」斐爾森嘴角上揚,「怎麽,你堂堂一個蝙蝠神,還要跟一隻小狗爭風吃醋嗎?」


    當然。福夜宴點點頭,指尖悄悄地釋放出隔離法術,開始拚命推搡小狗。


    下去,下去!


    漢薩一進來,也像見了冤家似的,齜牙咧嘴,朝大蝙蝠發出警惕與不滿的咕噥聲——你這隻烏漆麻黑的大耗子,跟主人貼得太近了吧!


    唉。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位,斐爾森無奈地宣布:


    看來,你們倆必須下去一個!


    第4章 西方神父遇上東方妖怪


    斐爾森糾結不安。看看他們兩位,又瞧瞧馬車外麵,那一輪慢悠悠行進的山間夕陽,仿佛一位遲暮的老人,正往家的方向艱難前行。


    正要做出抉擇,忽然,小神父意識到一件關鍵的事情:


    「不對。夜宴,你明明會飛啊!」


    小神父盯著大蝙蝠身後的翅膀,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大蝙蝠有意為之——他明明可以直接展翅高飛,卻故意要跟小神父擠在馬車裏!


    「哎呀,多謝提醒。」


    福夜宴調皮一笑,終於捨得放開了懷裏的愛人。


    他展開巨大的黑蝠翅膀,化作一縷黑色的風,鑽出馬車,飛向黃昏的天空。


    「我先去給你探探路!」


    斐爾森真拿他沒辦法。臉上無奈地笑了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黑色旋風,直到蝙蝠消失在黃昏的山林裏。


    斐爾森神父定定心神,在馬車上默默地禱告,祈求上帝保佑拜吉鎮的人民平安,也祈求自己能夠驅魔順利,徹底趕走那些作祟惡靈。


    馬車軋過最後一絲夕陽,駛過拜吉的峽穀界碑。


    「先生,拜吉鎮四麵環山,再往上是崎嶇的山路,馬兒走不動啦。」車夫緩緩停車,遞給小神父一根登山杖。


    「那你趕車迴去吧,我帶著漢薩,步行穿過山林。」小神父掀簾下車,「等事情辦完,我會送信給你。」


    「那您的行李和器具,應該怎麽搬過去呢?」


    「麻煩你先卸下來吧,我會找到幫手的。」小神父胸有成竹。


    他口中的幫手,當然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大蝙蝠。


    車夫卸下行李,慌忙趕車離開了。他不敢待在一個狼人出沒的鎮子!


    撇下小神父和小狗漢薩,停留在逐漸陰暗的大森林中。


    天色漸暗。


    森林裏,不少夜行動物開始活動。


    可是,去探路的大蝙蝠一直沒有迴來。


    遠處是一座深深的山穀,不時迴蕩起不知名野獸的嚎叫;近處,每一叢灌木裏都棲息著貓頭鷹,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小神父開始有一些焦急和恐懼。


    終於,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天際,森林裏瀰漫起一股濃重的霧氣。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


    霧氣漸濃,能見度越來越低。


    黑暗中,漢薩汪汪叫幾聲,蜷縮在主人腳邊,怎麽趕也趕不走,似乎也有點膽怯。


    斐爾森劃亮一根火柴,點燃油燈。他收拾好一些必需品,決定不再等待下去。


    「天太晚了,我們先去鎮子裏,明天再迴來搬行李。」


    斐爾森小聲對漢薩說。


    「包裏隻有一些書和器皿,也沒有食物,應該不會吸引搗亂的熊或者野豬。」


    他們出發了。


    斐爾森牽著漢薩,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樹林間,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


    黑夜中,漫山遍野的蒼翠樹木,讓空氣中瀰漫著舒適的濕潤氣息,小神父緊張的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


    大約走了半小時,他們穿過茂密的山林,來到一個幽深昏暗的橢圓形穀地。


    忽然,一路安靜的小狗漢薩,開始朝前方「汪汪汪」大聲咆哮!


    「怎麽了,老朋友?」


    小神父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可周圍除了一片黑暗,什麽都沒有……


    不對,等等!


    小神父揉揉眼睛。


    十點鍾方向。


    濃濃大霧中,居然透出一點火光!


    「感謝上帝,我們終於到了!」小神父鬆口氣,牽著漢薩就要往那邊去。


    可是小狗漢薩使勁扭脖子,根本拽不動。


    小神父低頭一看,狗狗正睜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十點鍾方向!


    小神父心裏直發毛。


    但他還是盡力安慰小狗:


    「朋友,如果沒危險,我們就應該過去;如果有危險,它遲早也會過來招惹我們,對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麵對。


    漢薩這才慢慢起身,堅定地走到最前麵,為主人開路。


    一人一犬,慢慢向火光走去。


    黑暗的大森林裏,他們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而脆弱,仿佛隨時可能被這片神秘的黑森林所吞噬。


    越往前走,小神父越感覺不對勁。


    目測,這火光與他們距離不過半英裏,很快就該走到,但不知為什麽,他們走了將近半小時,火光依然在遙遠的地方,熒熒發亮。


    過一會兒,小神父吃驚地發現,他們居然又迴到了這座橢圓形的山穀!


    如果斐爾森是一個東方人,他就會明白,自己遭遇了一種「鬼打牆」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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