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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了下來。


    很久以後,秦鑒瀾才想明白,她這一生,一直都在重複著,同一個錯誤。


    那便是,即使她被一個男人,拋到另一個男人那裏,再被第二個男人拋到第三個男人那裏,仍然把第三個男人的府邸,當成是自我的唯一道路。直到她得知,第三個男人趁著夜色,離開了剡都,在明知自己並無禦敵本領的情況下加入了天狼騎,頭也不迴地奔赴死亡,秦鑒瀾才猛地醒轉過來。那時賀子衿已經死了,死在北疆的大雪中,孤身一人。


    就如同……寧肯將燦爛的死亡當成解脫的路途,亦不肯在朱漆磚牆的華美囚籠中殘喘求生。


    相比之下,她如菟絲花,如提線木偶,在旁人手中,她什麽都可肖似,除了不像她自己。


    天地剎那豁然開朗,她望著院中那池殘荷枯枝,驀地說了句:「多謝。」


    然後撿起自己戰中藏在從誨居的佛經,翻出專寫地藏菩薩的那一卷,日復一日地敲著木魚,低聲給他念了。


    七日後,白衣將軍踏雪而來,抱著長劍,倚在雕花木門外,丹鳳眸中目光越過前廳,就那樣落在她虔誠的臉上,說:「那年,原是我拿到了你的繡球。」


    李玄晏是知道的。


    天子派遣的宮人,接他迴到了剡宮,卻也將他的繡球,給了能從源頭阻止秦經武的兒子受到提拔的人,給了他們國家的敵人,賀子衿。


    而他為了自己問她,她轉過臉不肯迴答的那句,「隻要是尊貴的人,隨便是什麽人,就可以嗎?」心中雖有剎那搖擺,卻依然放下了繡球,跟著華蓋的儀帳,轉身走入宮門。


    走進去方知多後悔。


    剡宮之中,勾心鬥角,兄弟相互傾軋,天子冷眼旁觀,口腹之慾得以滿足,人生中的樂趣,卻比宮外少得多。


    或許是對以往的眷戀,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心理作祟,他就這麽輕輕巧巧地,再度出現在她麵前。白衣勝雪,長身玉立。


    眉眼初看是冷的,要讓她細看,又會看見深處是熾熱的,苦痛的。一個驕傲的痛苦的,不肯退讓不肯妥協的,精神抖擻頹廢失望的人。


    她卻再也不細看他了。


    那一天。


    她將細白的瓷瓶倒過來,掌心落下一枚微微硌手的藥丹。


    皇帝佬兒給的毒藥,寫在發來的一紙聖旨上,口口聲聲,說的竟是「賞賜」。賜她毒藥。


    她仰起細長的脖頸。


    如天鵝飲水般優雅,輕輕一顫,將鮮紅的毒丹,從掌心渡至口中。


    門外白衣閃動,李玄晏剛走近四皇子殿,卻看見她失力的身軀緩緩撲倒。佩劍落地,他大步奔上前,將那副氣力正在流失的身軀,攬入懷中。


    她抬起手,抓住他月白色的衣襟。他將耳朵貼過去,貼在她顫動的唇邊。她說什麽?她在說什麽?她究竟說什麽?


    細微的言語,就縈繞在他耳畔。


    她說……她說……一生之末,最終得以由自己選擇該如何結束,她……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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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彈唱詞《白蛇·賞中秋》:


    許仙:


    七裏山塘景物新


    秋高氣爽盡無塵


    今日裏欣逢佳節同遊賞


    半日偷閑酒一樽


    ……


    娘子啊


    【我是不知幾世來修到


    方能夠締結絲羅


    攀了你這女千金】


    這裏是賀子衿借評彈唱詞,說自己隻是為從誨居高攀了一張來自柱國府的護身符,拒絕了真千金朦朧的情意


    這段評彈聽上去,卻是很歡快的,因為後麵有白娘子的唱段相和。但白娘子的唱詞,已經不是賀子衿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賀子衿自己過得不如意,寧願主動選擇去往能接納自己的戰場,光光輝輝地送死,結束漫長的痛苦,而並非被動等待;


    真千金的一生,前二十幾年,大都是一個被動等待的過程。


    好在最後,迴味過來,心有不甘,卻也能做到自己選擇、主動擁抱了結束的方式


    不過兩人背後,也有兩國交戰的壓力在push他們,所以順勢選擇死亡。


    此外,真千金擁抱死亡,也有考慮到不讓李玄晏因為接自己這個質子家眷進入四皇子殿,此後的人生產生汙點的因素。


    李玄晏這個時候已經有所後悔,但真千金和叔叔用行動告訴他,李清和還盯著出了風頭的他,他無法迴頭,隻能一條路走到帝王家了(好慘的小李啊!摔!)


    而書外的我們,在做出了選擇而不是依附他人的同時,更加一定一定要珍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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