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雖然裴靜姝與陶陽翁主關係一向不好,可有昌平侯護著,他們也不敢動什麽手腳。可如今離了陶陽翁主的昌平侯又算得了什麽呢?


    裴靜姝還不知道她的妯娌們都在商量些什麽,她此刻看著自己一向敬愛的父親,忽然就犯了難。


    說實話,她從小到大,一直都在跟昌平侯要錢,昌平侯隻跟她要過錢,就是剛給完她嫁妝的時候。那個時候差不多是昌平侯最難的時候,她忍痛把還沒焐熱的錢都還了迴去,得到了昌平侯更多的寵愛,後來得到的迴報也更多。可現在呢?


    裴靜姝看著眼前這個麵色尷尬的昌平侯,很懷疑如今的昌平侯還能不能給她迴報。昌平侯府有多少家底她是知道的,早就被昌平侯和她祖父揮霍得差不多了。這些年昌平侯府看著風光,其實花的都是陶陽翁主的銀子。陶陽翁主手頭一向錢多,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對昌平侯管得很鬆,這才能讓她摸走那麽多。


    可現在陶陽翁主一氣之下帶走了所有錢財,難道以後供著昌平侯的人會變成自己嗎?裴靜姝隻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渾身發涼,她才不要落到那個地步呢!


    “怎麽了?你是覺得你爹我現在沒權沒勢了,不願意給我錢了?”昌平侯見裴靜姝一直猶豫,神色也冷了下來。


    他雖然一向疼愛這個女兒,但也知道這女兒是什麽德行。裴靜姝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還真有可能做出不願意給他錢的事情。他也知道這個女兒不是好東西,這不是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就為了這個女兒付出太多了嗎?以致於後來總覺得放手就虧了,隻能繼續寵著,最後就到了這個地步。


    裴靜姝見昌平侯神色不好,連忙笑道:“怎麽會呢?爹爹想到哪兒去了?您這樣誤會女兒,女兒可要傷心了。”


    “那你是打算借我錢了?”昌平侯想了想又說,“其實這錢也不是我要,我最近沒有什麽需要花錢的地方,等到年底了再收鋪子和莊子上的錢就行。主要是你娘,她最近剛看上了一套首飾,手頭的錢不夠了,就來找我要。我一時間錢不湊手,不忍心讓你娘失望,才來找你借錢的。你放心,等爹爹日後有錢,就把這筆錢還給你。”


    “爹爹說的什麽話?爹爹對女兒一向疼愛,如今爹爹有難,女兒又怎麽能坐視不理呢?這些年每迴我迴昌平侯府爹爹都會貼補我不少銀子,因此爹爹跟我要錢就當是把從前的貼補拿迴去一些,不用還的。”


    裴靜姝很清楚,昌平侯跟她說了那麽一大堆話的主要意思就是這錢其實不是借給他的,而是借給她娘的。裴靜姝如今的手段基本都是她娘一手教出來的,而且崔姨娘比她摳門多了,這錢要真的借給崔姨娘的話,她肯定是拿不迴來的。當然了,借給昌平侯她也未必拿得迴來了,昌平侯現在可不像有能力還錢的樣子。


    昌平侯聽了這話臉上才有了些笑意:“你放心,爹爹一向一言九鼎,說了會還你就會還你的。”


    裴靜姝隻好無奈地讓人取了三千兩的銀票過來:“這裏一共三千兩,應該足夠爹爹用到年底了。至於母親的首飾不用著急,爹爹不忍心跟母親說實話,我與母親去說就行了。您也知道,母親一向溫柔且善解人意,她不會因為這事就對爹爹失望的,說不定還願意典當部分首飾,和爹爹一起共渡難關呢。”


    昌平侯笑道:“那也不用,你娘那麽好,跟著我不是為了受委屈的。哪怕我日後少去幾迴酒樓,也不能讓你娘缺了衣裳首飾。”


    昌平侯此刻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真以為等到年底各個產業的錢都收上來他就能繼續過從前那種揮霍的日子了。


    裴靜姝看著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天真”的父親,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樣不行,等她爹走了,她還得迴昌平侯府找她娘一趟。


    裴靜姝早就被昌平侯慣壞了,一般隻有當著陶陽翁主的麵才會稱唿崔姨娘為姨娘,或者是當著自己婆婆和妯娌的麵。因為她婆婆從前跟陶陽翁主的關係好,又是一個極重規矩的人,她不能讓婆婆發現自己在稱唿上沒規矩。隻要是不會被她婆婆知道的地方,她一向都喊崔姨娘為娘的,這是昌平侯默許的。


    昌平侯看著三千兩銀票,其實不是很滿意,他這些年動不動就給裴靜姝添補,早就給她添補了好幾萬兩銀子了,結果裴靜姝才給了他三千兩銀子嗎?昌平侯記得從前裴靜姝說生意做不下去想要周轉的時候他可是給過裴靜姝五千兩銀子的。


    或許裴靜姝現在真的拿不出更多銀子了吧,昌平侯在心裏給裴靜姝找了一個借口,他就先拿三千兩銀子迴去也沒關係,下迴不夠再來找裴靜姝要就是了。


    裴靜姝太了解昌平侯了,看一下昌平侯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於是等昌平侯走遠了,裴靜姝就連忙讓人備好轎子,一路往昌平侯府去了。


    裴靜姝的妯娌們看見這一幕,都不屑的冷笑一聲:“她從前動不動就往娘家跑也就算了,如今娘家鬧出了這樣的笑話她還往迴跑,到時候牽連到我們廣平侯府可怎麽辦?”


    “能怎麽辦呢?誰讓人家是侯夫人呢,上頭有侯爺護著我們又能將她怎樣?”另一個好笑道,“起碼這件事情是不好拿來做文章的,畢竟人家娘家出了事,她趕迴去也是天經地義至於其他的,還希望她以後小心行事。”


    妯娌幾個聽見這話都笑了起來,是啊,來日方長,他們不需要急在這一時半刻的。裴靜姝挑在這個時候趕迴去,倘若真的牽連了廣平侯府的名聲,到時候不用他們幾個出手,廣平侯就會親自教訓裴靜姝的,因為廣平侯這人最好麵子,這事誰都知道的。


    裴靜姝與崔姨娘的關係很好,可是這次迴家她也忍不住說了崔姨娘兩句。


    “你也知道現在是父親最艱難的時候,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買首飾呢?您平時不是這樣的呀。”裴靜姝十分無奈,“您不是跟我說過在男人麵前要想做一朵解語花,不論什麽時候都得沉得住氣嗎?尤其是不在不應該的時候提出不必要的東西。”


    “漂亮的衣裳和首飾怎麽能是不重要的東西呢?”崔姨娘不高興道,“你這丫頭是怎麽迴事?怎麽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進門就開始數落我了你的那些手段全都是我教的,我自己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那為什麽……”


    “有什麽為什麽的?我是跟你爹提過,我要買漂亮的衣裳和首飾,可那也是半個月之前提的了。半個月之前你爹沒跟我說什麽,現在卻跑去找你要錢,你且說說他那錢是為了我要的,還是為了他自己要的?他不過是抹不開麵子拿我當個借口罷了,你難道還不了解他是什麽德行嗎?”


    “原來是這樣,那這樣最好,我也是關心則亂,冒犯了母親,還請母親不要怪我。”裴靜姝笑道,“不過這樣最好了,既然父親隻是拿母親當個借口而已,那父親對母親一定會更加愧疚的,到時候他對我們母女兩還能更好一些弟弟也能占些便宜。”


    “你可別叫我母親,我一聽見母親兩個字就想到那該死的女人,你這是存心膈應我呢?”崔姨娘不滿道。


    裴靜姝拉著崔姨娘的手笑道:“母親可千萬別這樣說,我怎麽會膈應您呢?我一向最孝順您了,不是嗎?”


    裴靜姝覺得自己的確是孝順的,起碼比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要孝順很多。父母親對她好還能從她這得到幾句關懷,得到一些小禮物。可父母對他弟弟好,卻是什麽都得不到的,還得受一肚子氣。裴靜姝都想不明白他爹娘怎麽就那麽喜歡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若不是她在昌平侯府中的地位與她弟弟息息相關,她真恨不得一腳踹死那個廢物。


    “我知道你孝順,可你明明知道我……”


    “我當然知道的,母親。我雖然不是陶陽翁主的女兒,可卻因為她的身份被迫叫她母親,連弟弟也要叫她母親,您聽到母親兩個字肯定不會高興的。可如今事情與以前不同了呀。”裴靜姝笑道,“如今陶陽翁主已經和爹爹和離了,與我們再無關係了。倘若母親能夠抓住這次機會,成為昌平侯府的當家主母,那府中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要叫你一聲母親,您應該提前適應的不是嗎?”


    崔姨娘聽了這話有些高興,可她還沒有被徹底衝昏頭腦,猶豫地說:“可我這樣的出身,你父親未必願意……”


    “父親一向都最寵愛母親,又怎麽會不願意呢?更何況隻是個填房而已,對身份上的要求並不像嫡妻那麽高。”


    崔姨娘聽到這話心裏的高興都淡了幾分,這不還是說她出身不好嗎?填房而已,聽上去好像很不屑的樣子,明明是她的親生女兒說出來的話,怎麽句句都戳她的心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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