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荷沒想到顧思行居然也跑出來了,忍不住說了他兩句。


    “阿行一片好心我是明白的,可今日這事若是傳出去隻怕不好。”江雪荷皺眉道,“你好歹是個男人,若是同女子斤斤計較的話,名聲不好聽。”


    顧思行撇嘴道:“我倒是不想跟那女人斤斤計較,可她說的那是人話嗎?我覺得嫂子說得很對,那杜姑娘就是個沒有禮義廉恥的,也不知道杜夫子是怎麽教出來的。”


    江雪荷輕聲道:“這話你在家裏說也就罷了,在外頭可千萬別。子不語師之過,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定要質疑你品行的。更何況你還在寒山書院念書,在這方麵可得處處小心。”


    “嫂子放心,這些我都明白的。”


    人人都說寒山書院的夫子們都很好,顧思行原本也是這樣以為的,因為教過他的幾個夫子都很不錯。可杜嬌娥和杜夫人德行都不太好,那身為她們父親和丈夫的杜夫子真是個好的嗎?他不會也跟那兩個女人一個想法吧?


    顧思行終究是對杜夫子的人品產生了懷疑,而另一邊正招待顧思言的杜夫子,也沒有辜負顧思行的想法。


    杜夫子一開始聽了杜嬌娥和杜夫人的提議是非常不讚同的,這天底下又不是隻剩顧思言一個人男人了,她女兒何必嫁給顧思言做二妻呢?那江雪荷雖然隻是個商人,卻是在顧思言最困苦之時嫁過去的,這些年顧家能把日子過好全都靠了她日夜辛勞。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顧思言真把江雪荷休了,那顧思言的名聲也徹底壞了,又如何配得上他女兒?


    可誰知道杜嬌娥對顧思言竟然已經情根深種,還不斷喊著非君不嫁,鬧死鬧活的,杜夫子在心疼女兒的同時,就被杜夫人說通了。


    杜夫人說顧思言是寒山書院這屆學子裏模樣最好的,人品才學更是卓爾不凡,在寒山書院找一個才學好的不難,但要各方麵都如此出眾的卻是不多。拋棄糟糠確實會敗壞名聲,倘若那江雪荷在杜嬌娥麵前自慚形穢自請下堂了呢?隻要江雪荷願意自請下堂給杜嬌娥讓位,那這事到最後就會成為一段佳話。


    杜夫子竟然覺得杜夫人說的很有道理,在杜夫子看來不論江雪荷為顧思言付出了什麽,那都是為人妻子應盡的本分。她出身農家又行商事,想來是個粗鄙不堪的鄉下婦人,哪裏比得上他從小飽讀詩書的女兒?她在自己女兒麵前一定會自慚形穢。


    就這樣,杜夫子答應了杜夫人要在顧思言麵前提提兩家的婚事,還承諾隻要顧思言願意娶杜嬌娥為妻,他就收顧思言為徒。杜夫子在府城也是有些聲望的,倘若顧思言成了他的弟子,在書院裏有不少事情做起來都會方便許多。


    說起來,杜夫子才學不錯,這些年收的弟子基本最少也考上了舉人,還有七八個進士。就憑著這個,也有不少人願意拜杜夫子為師,因此杜家人都覺得,隻要他們拋出了這個橄欖枝,那顧思言就一定會心動。


    然而顧思言根本不為所動,杜夫子剛提出來他就拒絕了。


    “若是沒有我娘子,我這命早沒了。娘子不僅是我心儀之人,更是我救命恩人。學生早就發過誓,這輩子除了娘子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了。”顧思言認真道,“杜先生桃李滿園,日後定能為杜姑娘尋一門更好的親事,不必找我這種成婚多年的。”


    杜夫子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可他那女兒認準了顧思言他又有什麽辦法?杜夫子對杜嬌娥一向寵溺,鮮少有拒絕她的時候,更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因此麵對顧思言對杜嬌娥避之不及的態度時,杜夫子也難免惱怒。


    要不是杜嬌娥看上顧思言了,他能看上顧思言這個有婦之夫嗎?顧思言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怎麽還能嫌棄他女兒呢?顧思言哪裏配得上他女兒了?


    “靜觀怎麽也該為自己的前程想想不是?你如今的妻子不過是個農婦,雖然在經商方麵有幾分天賦,可你日後若是為官,她這樣的身份又如何拿得出手?”


    顧思言道:“倘若沒有內子,便沒有我的今日。不論別人做何想,在靜觀心裏,內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從來隻有靜觀配不上她,而非她配不上靜觀。”


    杜夫子冷哼道:“說得好聽,哪怕她一輩子無子你都能這樣對她?”


    顧思言點頭:“哪怕一輩子無子。我家中還有兄弟五人,與我同母所出的也有一人,顧家血脈怎麽都能延續下去,我這一房是否有子又有何妨?”


    在子嗣方麵顧思言一直看得很開,並不強求。他覺得這事是講究緣分的,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像他爹那般為了子嗣違背本心納了妾室,最後的結果便是他爹他娘還有那喬氏一輩子不開心,更害了東西兩院所有兄弟姐妹。


    倘若他們顧家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一母所出,便有可能像江雪荷姐弟五人這般守望相助。西院兄妹六人行事不妥,固然有天性緣故,但也有長期被顧家興忽視的緣故。他從前一直恨著西院所有人,可經過顧丹丹一事之後,他發現西院的人也不都是無可救藥的。


    誠然顧丹丹之前是狠毒的,居然想要毀了顧思嫻。可顧丹丹現在也改好了,她在慈孤院裏做事十分盡心,將分配給她的每個孩子都照顧得好好的,從不偷奸耍滑,都令他們夫妻倆刮目相看了。後來江雪荷與顧丹丹聊了幾次,漸漸明白了顧丹丹的想法,顧丹丹從小就很嫉妒顧思嫻有顧家興的寵愛,明明都是顧家興的女兒,憑什麽顧家興隻會為顧思嫻安排?


    顧家興長期對東院偏袒,便引來了西院所有人的不滿,就連喬氏有時候也忍不住對著虛空質問,顧家興既然不想好好對她和她的子女,當初又何必娶她?


    顧思言想著,家和萬事興,既然他們顧家的不幸都是從顧家興納妾開始的,那他這輩子絕對不要妾室了,隻守著江雪荷一個也挺好的。別說江雪荷守孝三年沒有孩子了,就算她出孝過了三年還沒孩子他也不會著急的,畢竟他娘懷他的時候也晚。


    杜夫子沒想到他這般油鹽不進,當即氣道:“你可知你拒絕了什麽?你今日錯過了拜我為師的機會,日後想在寒山書院找一個師父可就不容易了!”


    “學生明白,但學生不悔。”顧思言堅定道。


    杜夫子見他如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顧思言趕走了。


    顧思言直接大步離開,想著日後再也不來杜夫子這兒就是了,反正杜夫子教的東西其他夫子也不是不能教。雖然說杜夫子在經史方麵最精,但他隻要多背幾遍也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顧思言下山的時候遇到了正在等他的謝珩,謝珩最近也有心要拜杜夫子為師,因此謝珩在經史方麵並不擅長,時常會去找杜夫子討教跟經史有關的東西。


    “行啊你小子,最近杜夫子幾乎天天找你,是不是有了收你為徒的打算?”謝珩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透出了幾分羨慕,不過並沒有嫉妒這樣的情緒。


    顧思言與謝珩關係不錯,便如實道:“可不是?杜夫子找我過去是跟我說,隻要我願意娶了他女兒,他便收我為徒。”


    “那就恭……”謝珩臉色一僵,“娶他女兒?你不是已經成婚兩年了嗎?嫂夫人也是個能幹的,我看你家中弟妹都對她十分敬愛,怎麽能……”


    “我拒絕了,及笄那天杜姑娘借著給我妹妹賀喜的名義就過去鬧過了,我當時就拒絕了,沒想到今天還能鬧這一出。”顧思言無奈道,“杜夫子畢竟教導過我,我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這事做得實在不合適。我今日拒絕之後,不知道日後又會發生什麽。”


    謝珩聽了顧思言的話,想拜師的念頭也淡了些許。謝珩覺得杜夫子這做法確實很不厚道,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杜夫子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就要人夫妻分離呢?更何況江雪荷還會顧家做了那麽多。


    “我聽說這幾日還有不少人想拜杜夫子為師,庭聲和子卿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顧思言不好多說什麽,隻能適當地提醒一句,希望謝珩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他們幾個要拜誰為師是他們的自由,就算他們是好朋友也不能幹涉太多。隻是顧思言覺得杜夫子私心太重,難為良師,還是希望他的朋友們能夠找到更好的。


    好在謝珩不是個蠢的,一下子就領悟了顧思言的用意。


    “你放心,這事我會提醒他們的。”


    謝珩也是越想越覺得杜夫子這人不靠譜,瞧他幹的那是什麽事。日後要是那位杜家千金還不消停,也不知道杜夫子還要怎麽為難顧思言呢。


    隻希望那位杜家姑娘能夠消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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