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暖走到知府的身邊,眸光堅定的說著。知府點點頭,嘴角的笑容有些牽強,不過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江霖搏一把。就像是老郝他們為錢,知府也是為了自己。若此番能夠順利解決瘟疫,想來江霖也會在陛下麵前替他上書一筆,到時候飛黃騰達就指日可待。


    「沒錯!你們去跟裏麵的守衛說清楚,控製住百姓,不要讓她們靠近城門。待我們進去,你們便落門。」知府心裏有了打算,語氣堅定的說著。守衛吃驚的看著他,趕緊提醒道:「大人,裏麵的情況嚴峻,若是把你們也關在裏麵,怕是……」會有去無迴啊!


    知府搖了搖頭,吩咐他們聽命去做。秦湘暖看著暗衛找來的幾車物資,稍作清點,點點頭的召集了所有人。她拿起裁剪好的布條,分發給每個人,最後將布條塞到江霖的手裏,「待進去以後,每個人都把布條蒙在口鼻上,不許漏出來半分。若是有百姓接近,切莫要跟他們直接接觸,要保持兩步左右的距離,我們進去先找住處,然後再從長計議。可知道?」


    「隻要進了蓮花鎮,所有人都必須要聽我的指揮。」


    秦湘暖厲聲說道,江霖點點頭,其餘人也跟著保證。她的心情卻越發沉重起來,不知道此行到底能不能做好……


    吱呀——守衛跟裏麵的人打好招唿,城門打開一條能夠通過一個人的小縫隙,秦湘暖和江霖等人立刻擠進去,推著板車,走的極快。當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時,道路兩旁坐著的蓬頭垢麵的災民們當即搖晃著站起來,看到板車上的米麵糧食,哪怕用油氈布給遮蓋著,飢餓到無法忍耐的人們也能夠瞬間聞到香氣,當即衝過去,「有飯!有飯吃!」


    「給我們吃點兒飯!快搶啊!」災民引發了一陣騷動,江霖抬手護著秦湘暖,迴頭示意暗風暗流,他們立刻護著板車,抬腳踹飛幾個試圖闖進來的男丁。「我們是來解決你們問題的,明日晨起時,必定會有官員統計你們的情況,若是敢搶!殺無赦!」他們高聲喝著,一邊解釋著此番的來意,一邊又擺出兇神惡煞的模樣,總算是暫時保證了安全。


    這群人,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但凡是看到一點希望,都會拚命搏一把。


    窮途末路之人最是可怕,秦湘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狀,到處都是病倒的百姓,她們衣不蔽體的倒在路邊,隻用草蓆蓋著身體。有骨瘦嶙峋的老者抱著儼然沒有氣息的嬰孩,還有一些男丁的胳膊殘缺,隻打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割肉來吃的。這樣下去,瘟病隻會越發的嚴重,不會得到控製,難道要讓她們都死絕了?秦湘暖緊緊皺著眉頭,看向江霖,他也同樣是一臉沉重,對此並不知情。


    「幾位大人,這裏就是為你們準備的住處。」


    蓮花鎮的鎮長帶著他們來到城北的一處宅子,「這裏無人居住,也算是寬敞。我會派人在周圍看守,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鎮長臉色諂媚,在如此環境下,他看起來滿臉紅潤,倒像是吃飽喝足的模樣。秦湘暖當即便知道他是什麽貨色,冷聲道:「鎮長有心了,既然如此,那統計災民數量和病情的任務便交給你,務必請您親自去做。待明日午時,將名單給我。」


    「你是!」鎮長聽聞,眉頭一跳,想要暴怒卻看到知府,把到嘴邊的話給吞迴去。


    知府見秦湘暖沒有迴答,隻能跑出來打圓場的說著:「他是世子的好友,也是此次來幫忙的郎中。你快點兒按照吩咐去做……」知府給鎮長擠眉弄眼,提醒他莫要得罪秦湘暖,否則連這身官袍是何時脫的都不知道。鎮長不敢表麵露出怨言,隻能心裏罵咧咧的轉身離去,將門重重地關上。


    這間宅子想必是鎮長精心挑選的,倒是空曠。


    「你們把帶來的物資放到後院的庫房裏,今夜輪流值守,其餘的人都要早些休息,養精蓄銳。」秦湘暖吩咐完,向後院的廚房走去。她看著已經荒廢許久都沒有使用的灶台,彎腰想要把裏麵清理幹淨。隻伸出手,還沒有來得及掏取灰塵,身邊就出現了一雙手,「我來吧。」江霖一身玄衣,跟往常見到他的模樣不同,清俊的臉又多了幾分看不清的穩重,很是值得託付和信任的樣子。


    秦湘暖收迴手,站在旁邊,兩隻手搬運著鐵鍋,把它放到灶台上。「世子以前在府裏可沒有做過如此的粗活吧?」


    「你並不了解我。」江霖埋頭清理著,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十五歲起,就代替爹爹出外征戰,巡防。在那種條件艱苦的地方,不是有逍遙侯世子的身份就能行的,暗流暗風都隨著我風餐露宿,比你們遭遇到更艱苦的環境,我們也遇到過。豺狼虎豹,乃至蛇蟲鼠蟻……在你眼中,我看起來很像是小白臉嗎?在京城裏吃茶,聽戲的?」


    江霖將幹草點燃,火光猛烈,他站起來,迴頭定定的看著秦湘暖,抿著薄唇不再言語。他的容貌在火光中不甚清晰,秦湘暖耳尖通紅,手裏抓著的藥草都被捏了粉碎,她輕咳兩聲,嘀咕道:「那就幫我一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半夜溜小偷


    秦湘暖並不知道蓮花鎮的瘟病是出自何處,發展勢頭如何,隻能靠著簡單的判斷,草擬出溫和的方子,先熬製出來一些防備的藥湯,給將軍府和江霖的暗衛們服用。很快,廚房飄散出濃鬱的藥味,老郝經過院子外麵,把整張臉都湊到鍋子上麵,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難忍的說著:「就是這股味道,我從前經常聞著隔壁的郎中熬,可真是難喝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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