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看起來極為可憐,別說是女眷,男丁都已經被她的遭遇動容,「既然這樣,那嬸嬸不如就留下吧。這裏好歹能夠避避雨,若是讓孩子凍著,可就難辦了。」


    「二叔,我們也是流放的,怎能夠隨意收容人?」


    秦湘暖迴頭看著秦義,擰起眉頭提醒著,「我們隻是在這兒宿一夜,還要聽各位官差大人的話,此處可不是將軍府!」她想要給二叔一個眼神,但秦義顯然沒有讀懂她的意思,隻大咧咧的說,「大人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官差頭兒這幾日跟將軍府的關係和睦,也點點頭,算是應允了此事。


    秦湘暖默不作聲,隻是打量著始終垂著頭的農婦。


    她很奇怪,最好不要留在這裏,蒼良村有古怪,半夜來一個抱著孩子的農婦,更何況她懷裏的孩子看起來可不像是餓了許久的模樣,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這位嬸子,快過來烤烤火吧。」


    柳氏心善,看她渾身的衣服都淋濕了,急忙把她叫到點燃的篝火旁,替她取暖。


    鄒氏也掏出懷裏的餅子,遞過去讓她吃兩口。


    「這孩子看起來白白嫩嫩的,不哭不鬧,真是乖巧。」柳氏看著繈褓裏的孩子,用手戳著男嬰的臉蛋兒,看他隻唿唿睡著,不由得想起以前,看向秦湘暖說,「暖暖年幼時也是這般懂事,當時將軍出外征戰,很少能夠迴來陪我們,每次迴來,暖暖都黏著將軍,從來都不會讓我們操心。」


    鄒氏聽聞,也附和著點頭,「大哥有你和暖暖,是他的福氣。」


    秦湘暖沒有在意她們的談論,隻盯著那位農婦,眼眸微轉,冷不丁的開口問,「你是這村子裏的人,可知道這段時間有沒有忽然消失的人?多半都是跟你差不多身材的女子和瘦弱的男丁。」


    「啊?」農婦聽到她的話,臉色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就掩藏了過去,「村子裏沒有東西吃,但凡是有點兒本事的,也都跑到外麵尋生路去了,每日都會走許多人,我卻也是記不清的。」


    秦湘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既然這樣,你為何不往外走走,或許還能謀條生路。」


    「我帶著孩子,如何能夠走得遠?隻是勉強度日罷了,活一日,便是賺一日的。」


    農婦嘆口氣,摸著眼角的淚珠,抱著懷裏的男嬰搖晃,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心酸。


    但秦湘暖對此卻無動於衷,冷聲道,「生死關頭,人都是想要尋生路的,沒有誰會坐以待斃的等著死亡,不管你心裏想的是什麽,外麵雨停,你便離開這兒吧。」


    「左右你也隻是躲雨的,沒有其他的問題,對嗎?」


    秦湘暖有些咄咄逼人的問著,外麵的雨勢已經漸漸小了。


    農婦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說,尷尬錯愕的盯著眼前的小姑娘,迫於她的氣場點了點頭,故作可憐的說道,「是,姑娘說的沒錯,我不該給各位添麻煩。我現在就走……」


    「三姑娘,你有些過分了。」


    路上始終不曾言語的齊氏心裏依然對秦湘暖有埋怨,此刻拽著農婦的手,對她說道,「你就呆著,等到天亮再走,外麵那麽冷,凍壞了孩子該如何?」


    「將軍府才不都是那麽無情之輩……」


    第十五章 偷走秦湘嵩


    齊氏不由分說的拽著農婦坐在自個兒身邊,擺出非要留她的架勢。


    「暖暖,你三嬸兒就是如此的性子,你別與她一般見識。」秦文看秦湘暖沉著臉,走出來打圓場的說道,「外麵風大雨大,確實也不好趕人。左右咱們天亮也要繼續啟程,到時候也就分道揚鑣,不會再惹出其他事端的,你就留她一夜。」


    秦湘暖嘆口氣,默默看著將軍府的眾人。


    秦家都良善心軟,看不得百姓貧苦受罪,在京城的時候,但凡有災情就會搬空庫房出來賑災施粥,這是骨子裏改不掉的東西。秦湘暖知道自己若是再堅持,肯定會惹得其他人埋怨,隻能點點頭作罷。


    柴火燃燒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火光照射在人的臉上,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齊氏跟農婦聊得投機,秦湘嵩也窩在旁邊唿唿的睡著。


    後半夜,因屋內燃燒篝火少了些氧氣,眾人都昏昏沉沉的眯著眼睛,依靠著牆角打起了瞌睡。


    秦湘暖熬了幾夜,也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淺眠小憩一會。


    外麵雨聲驟停,屋內卻傳來一聲急促的尖叫。


    「嵩兒?!你要把嵩兒帶到哪兒去……」齊氏的喊聲把秦湘暖吵醒,她睜開眼便看到農婦把秦湘嵩扛在肩膀上,懷裏抱著男嬰,向門口衝去。她的力氣極大,怕是要比尋常男子都有勁兒,一把甩開拉扯的齊氏,奪門而出,很快不見了蹤影。


    齊氏磕到地上,膝蓋都是鮮血,嚎啕大哭的拍打著地麵喊叫。


    這聲音終於把將軍府的所有人都叫醒,秦湘暖來不及思索,直接抓著秦楓出門去找人。


    官差們見丟了一個人,怕上麵知道殃及自己,也紛紛冒雨跑出去尋找。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她怎麽會把嵩弟給帶走?」


    秦楓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的問。


    秦湘暖緊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留下的腳印,分析著農婦逃竄的路線,往蒼良村外麵的山包上跑去,「帶走?怕不是搶走吃肉吧!」


    「什麽?」秦楓驚駭的停住腳步,看秦湘暖依然在快跑著,急忙又追上,「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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