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那是......天意!”


    老者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棋盤之上。


    “天意?爺爺天意是什麽?”


    小男孩繼續問道;


    聽到小男孩這般反問道,那老者頓了頓,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深邃了起來,似乎是在迴憶,迴憶著當年的一個少年,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而在那個故事之前,還有一個更遙遠的故事。


    “良兒想聽故事嗎?”


    當記憶被勾起,老者的目光漸漸轉向了棋盤旁邊的那棵古鬆之上,因為故事的開始還要從那毫不起眼的古鬆說起......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顆古鬆還年輕的時候,有陽光、有雨露,就像是一個人經曆著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無憂無慮,每天貪婪地吸收著天地對它的饋贈。


    但平靜的時光總是短暫而可貴,當有一天一道晴天霹靂滑過天際,它的一生也就此而徹底改變,在煌煌天威之下,那棵年輕的鬆木瞬間四分五裂!


    蓬勃之息一朝喪去,但它留於世間的不凡才剛剛開始。


    天劫之後,最先趕到古鬆麵前的是一個神色俊朗的年輕人,在他雙目之中充滿著一種冷漠與平靜,他盯著那雷擊鬆木看了很久,似乎想要從那裏看出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可是最終他似乎並沒有任何的發現,直到第二個人的出現。


    第二個出現的人生得一副儒生模樣,麵色和善,身穿白衣,顯得溫文而儒雅。


    當他來到此地,發現已經有了其它的人走到了他的前麵,不覺有些驚訝,而後他的臉上又露出了春風一笑道:“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到這裏的人,敢問您是......”


    可是他沒有得到迴答,因為第一個趕到此處的年輕人在那裏已經站了很久,此時雙目已經閉上,似冥想,似神遊。


    不過那第二個趕到的年輕人倒也不在乎,隻是抬頭看了看天空。


    後來第三個年輕人出現了,他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裳,背上背著一個竹簍,他是從旁邊一處陡峭的山坡上爬到這裏的,到這裏的時候他早就已經大汗淋漓。


    他用手擦了擦額頭,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出現的兩人,隻是在擦汗的時候,手上沾的泥土又被無意間抹到了額頭之上。


    此時那第二個趕到的白衣男子迴過頭來看著他點了點頭,可是這第三個趕到的年輕人目光同樣很快落在了最前方的那棵雷擊鬆木之上。


    過了很久很久,那最先趕到的第一個年輕人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另外兩人似乎也出現了同感,都朝著他看去。


    隻見那第一個趕到的年輕人腳下一動,身子便化作了一道迅捷的黑影衝向了那棵雷擊鬆木。


    來開到鬆木麵前時,他的手便快速向前抓去,原來那雷擊鬆木之中,還有一截很奇異的存在,似乎是鬆木的木心,但與周圍的鬆木碎片、枝幹完全不同,因為在那節鬆木之上沒有絲毫的焦黑和裂紋!


    當他的手握住那截鬆木之後,另外的兩人神色一凝,看向那第一個男子手中的鬆木,甚至是那第二個出現的白衣男子雙眼中也是再度閃過一絲驚訝和震撼!


    “哢!”


    在一道清脆的響聲中,那男子將手中的鬆木之心從根部折斷,握在了手中,然後迴過頭這才將注意力放在了另外兩人的身上,不過他還是什麽也沒說,依舊那般冷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也不再停留,重新躍迴原位,轉身就要準備下山。


    當他來到那第二個白衣男子身邊的時候,那白衣男子想要說些什麽,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而當他來到那身背竹簍的少年身邊時,他迴過頭,看向那滿臉還殘留著泥土氣息的少年,隻是此時的少年似乎已經從剛才的驚訝中迴過神來,雙目依舊盯著那雷擊鬆木的殘骸,並沒有說話。


    於是那第一個握著雷擊木心的年輕人最先到也第一個離開了。


    又過了很久,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隻是這一夜的天空似乎烏雲密布,隱約間還有雷聲作鳴。


    “你還在等什麽?”


    此時那第二個年輕人突然開口問道。


    “我想等一個初晨......”


    那背著竹簍的少年說道,然後他也看向了那個白衣男子,反問道:“你呢?”


    聽到這麽一問,那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然後抬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空,眉頭又有些微皺。


    “我想看一看這裏的夜色......”


    雖然對白衣男子的話很奇怪,可是那身背竹簍的少年並沒有繼續追問,他也並沒有感覺到困倦,而是繼續關注著前方的殘木。


    夜晚的風很涼很涼,山間的野獸蟲蟻在漆黑的夜中似乎變得更加放肆,可是二人都沒有選擇離開。


    終於,當東方天際的一絲魚白漸漸爬出遠處的山野,山中露氣已經打濕了二人的衣角。


    第二天終於來了,而那身背竹簍的少年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怎麽......可能?”


    白衣男子再一次震驚了,當那少年從他身旁有過,他有一種直覺,他知道自己等待的夜色一定會讓他再一次震驚的。


    因為在那雷擊鬆木的殘骸之中,在散落一地的一片焦黑的碎塊之上竟出現了一抹綠色,一抹不可能出現的綠色。


    而那身背竹簍的少年來到那抹新綠前,跪下身子,將背上的竹簍小心放下,然後雙手將那塊碎片捧起,放在竹簍之中,這才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腳。


    “祝你好運!”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然後又背起了自己的竹簍,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山中,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可是他還是在等,這一天對於他來說很漫長,當太陽越過頭頂,往西邊垂落的時候,他知道很快就改自己離開這裏了。


    “你知道的......今夜的夜色很精彩!”


    就在這時,突然另外一道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心中一驚,猛地抬起頭隻見那原來的鬆木下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兩人。


    那是一名白發老者,身邊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少年。


    “您是?”


    他有些狐疑,也有些吃驚,因為他也不知道這二人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還好他知道一個道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在賞這夜色之前,可否陪老頭我下完這一盤棋?”


    那老者看向他,麵色看上去和藹可親,白衣男子再度一驚,因為那鬆木之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棋盤,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棋子分黑白,在他猶豫之後,最終選擇了黑子,老者麵帶微笑,卻是伸手示意這白衣男子,但當他用手夾起黑子時雙目始終盯著那棋盤,刹那間似乎出現了一種幻覺。


    那棋盤好像變成了一副縮小的地圖,紋絡走向如同山川河流,於是他手中的棋子過了許久不曾落下,直到在他的額頭之上出現了一絲汗漬!


    似乎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之中,他的手突然有些不穩,手中黑子一下子落了下去,這無意間的落子,竟正好是棋盤的正中央。


    黑子落下,那種詭異的感覺一下子如同一陣微風自他的身上拂過,片刻後他又恢複了正常。


    他抬頭看向那老者,對方似乎一直在看著他,臉上依舊露著一成不變的笑容,隻是旁邊的那個孩童似乎並不懂這棋道,眉頭皺起,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還伸手在撓著自己的後腦勺。


    “棋盤雖小,黑白相殺,遇盈則虧。”


    老者笑道,他也不看那棋盤,隻是隨手拾起一白子,輕輕放在了棋盤之上,一切進行得如此風輕雲淡,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落子是對是錯,聽那老者說來,白衣男子眉頭漸漸展開,明明這場對弈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時間漸漸過去,黑夜再度籠罩了山野,不過這一夜的月色很明朗,或者說這月色明朗得有些出奇了。


    那一夜,當白衣男子從棋盤一旁站起來的時候,抬頭望向天空,這一夜星空如海,似乎沒有哪一夜的夜色有今夜的那般浩瀚。


    他笑了,似乎終於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轉身離開了這裏。


    到了最後,那夜的對弈變成了一個故事,那個老者身邊的孩童不知結局如何,也不知孰勝孰負,到他懂棋的時候也沒有明白其中道理。


    “爺爺你們誰贏了?”


    “贏?為什麽贏呢?”老頭笑道;


    “如果沒有輸贏,那為什麽要下棋呢?”那孩童問道;


    聽到男童這麽一問,老者迴頭看著他,臉上依舊露著慈祥的笑容道:“命如流沙浩瀚,似星辰宇宙,若非得尋這黑白勝負,便需尋得其中一絲因果!”


    “什麽意思啊?”


    聽到這裏,那孩童又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看向那局殘棋,同樣抬頭望了望夜空,還是不懂其中的意思。


    “嗬嗬......爺爺的意思是說,如果哪一天誰贏了這盤棋,那這天就得變了!”


    老頭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笑道。


    “變天?”


    男童似懂非懂,老頭看著他思索的樣子,又看向了那白衣離去的方向,口中又呢喃道:“若是真的有這樣的人呢?”


    那夜的事無人得知,那是所有人離開古鬆之後的第三年,天下出現了三道門,是為方木、丹引還有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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