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楊老在省公司裏被視為保守派的代表人物。


    長期以來,他與現任董事長楊明輝的理念存在明顯分歧。鑫海集團的現任董事長陽明輝是一個具有大膽創新精神的人。自他上任以來,就明確提出並堅決落實“發展才是硬道理”這一重要措施。


    事實上,這種做法並沒有錯誤。


    因為無論何時何地,發展始終是一個公司最為關鍵的任務。


    如果缺乏發展動力,公司將如同死水一般,成為一棵失去根基、難以長久生存的樹木。


    因此,在陽明輝擔任省公司董事之後,他毫不猶豫地采取了一係列大刀闊斧的改革舉措,包括強化公司一把手的集中權力製度,並大力興建水廠和水站。


    在他的領導下,公司的確取得了飛速的發展。短短幾年內,供水量增加了五倍有餘,供水半徑更是擴大到原來的三倍以上。此外,公司的客戶數量也成功突破了兩億大關。


    不過他這樣的尋求發展,也舍棄了一些東西,比如這個安全,比如這個服務的初衷,也引發了下麵公司很多的腐敗,造成了很多麵子工程\/政績工程等等。


    一些公司為了搞各種水廠水站,擴大規模,增加公司的用戶數,得到公司的賞識,根本不切實際,也不顧環境,更不顧人民的利益。


    蔡長青當初的鶴地水站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楊明陽在省公司工作時,目睹了這些事情,並多次與楊董事長在董事會上發生激烈爭執,雙方互不相讓。然而,與領導對抗的結果往往隻有一個,那就是提前退休迴家養老。


    他也不例外。


    但當陽明陽得知這個汙水廠竟然隻是個表麵工程和廢渣項目後,他感到非常憤怒。


    他今天特意前來,就是想看看這些人是否已經失去理智。


    退休的他,其實還有很多的怨恨。


    此時的蔡長青也感到束手無策,對於他來說,今天無疑是最為黑暗的一天。


    之前出現的一係列問題已經讓他應接不暇,而現在楊明陽的突然介入,更是指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徹底擾亂了汙水廠正常投產的計劃。


    按照以往的慣例,隻要聽到水泵啟動的聲音,他就會帶領眾人興高采烈地前往好多碧酒店,享受開房、騎馬子、開香檳等放縱的樂趣,但如今卻陷入了困境之中。.....


    楊明陽畢竟是前董事,就算退休了,也有很大的威信。楊明輝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幾分薄麵。楊董這邊仔細看過之後,對著蔡長青繼續說道,臉上帶著一絲憤怒:“我們的這個汙水廠是不是沒有安裝這個汙水廢渣處理係統?我在公司董事會已經明確指示,公司的發展必須要穩步紮實,要保護好水資源,要保障員工的人身安全以及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你們難道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此刻,蔡長青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麵對這樣的情況,他隻能裝傻充愣道:“楊董,實在是羞愧啊,這個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不過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推卸責任,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給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範局,你們這到底是怎麽搞的呀?解釋一下。”


    蔡長青很聰明,先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然後又一腳把皮球踢給了範天文,範天文站在身後,真是跳起來罵這個老狐狸裝傻了。


    馬勒戈壁,簡直就是條狗!但他又實在不敢造次,隻得吞下一口苦澀的口水,囁嚅著解釋道:“這個……我確實也不太清楚啊,我隻記得第一版的設計裏好像是有這個方案的,但後來可能就被忽略了,才讓施工隊有機可乘,這都怪我監督不力。”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既然上麵的領導把責任推到他身上,那他也隻能將責任再推給施工隊了。就這樣,一層推著一層,看似是巧合,實則一切皆已注定。


    楊老聽著這幾人的話,不禁冷笑了幾聲,然後不慌不忙地轉頭對楊明輝說道:“明輝同誌,我早就告訴過你,發展固然重要,但絕不能丟掉底線。看看現在這些同誌們,一個個滿口胡言亂語,良心都被狗吃了。他們當中有些人膽子越來越大,心腸卻越來越黑,眼裏隻有錢,連臉都不要了,甚至完全不顧及下麵那些人的死活。難道這就是你所期望看到的結果嗎?”


    實際上呢,蔡長青才不會在乎什麽汙水廠排汙直通戶外、對環境有多大破壞、對群眾會產生多少負麵影響之類的問題。這些事情與他個人毫無關聯。


    他隻要自己穩步高升。


    而且按照蔡長青的規劃,這個汙水廠僅僅在今天投產時會啟用一次,之後就將長期處於停機狀態。之所以要建造這座汙水廠,純粹是因為公司向服務型和安全型轉型的必要舉措,而並非龍頭這個小地方真正的需求所在。


    說實話,即便像涼城那樣的省會城市,汙水廠也並不常用,更何況是龍頭這樣的邊陲小縣城呢?


    龍頭這邊本身就是雨水充足的地方,廢水重複利用?這電費都不夠啊。


    所以,這座汙水廠不過是一個象征性的存在,如同圖騰或符號一般。要是讓它持續運行並投入使用,公司肯定會虧損慘重。


    就像當今推行的新農村建設一樣,每個村莊都被要求配備籃球場、老人活動中心以及各種文化廣場等設施。很多時候,他們口號喊得很好,說什麽這些基礎設施可以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和促進鄉村發展根。


    可是並不然,首先,建造這些設施需要耗費巨額的資金,包括土地購置、建築設計與施工等方麵的費用,很多時候,這些資金大部分都去了某些人的口袋。


    其次,這些設備,往往幾年就生鏽腐朽了,根本沒有人維護。此外,由於農村地區人口密度較低,這些設施的利用率並不高。


    可如果沒有這些設施,村莊就無法評定等級,新農村建設的驗收也不會通過。所以他們那些人,可不管這些了。


    楊董聽了以後,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於是果斷地給出了一個明確的指示:“今天汙水廠先停止運營,你們迴去後要將這件事徹底調查清楚,並撰寫一份詳細的報告交給我。”


    然而,楊老卻突然大聲叫嚷起來:“明輝同誌,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施工隊的責任!我認為那些施工隊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做出這種事情。”


    楊董皺起眉頭迴應道:“陽明陽同誌,請您放心,無論涉及到誰,無論其背後有多大的後台背景,隻要有人損害了公司的利益,我都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聽到這番話,楊老這才心滿意足地露出笑容:“好啊,明輝同誌,既然你有這樣堅決的態度,那事情就容易解決了。我會拭目以待,期待看到你們最終的處理結果。”


    楊董轉身與蔡長青說了幾句,然後毫不猶豫地上了車,駕車離開了現場,迴去了。


    蔡長青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都未能迴過神來。


    所有人的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隻有王傑冠。


    在叢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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