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織織,煒彤和司寇逸三人在屋裏等著,將靈符附在孩子身上,把煒彤的樣貌變得與孩子一致送到虎妖常出沒的地方。


    此前織織非常擔心,堅持不讓煒彤去冒險,“你們不知道那虎妖是多麽兇殘,不如再想想別的法子?”


    “不行,你不能有事,你還要照顧孩子,”煒彤一邊說,一邊將畫靈符,“更何況,司寇逸和我一路走來,多少算是有些默契。”


    待煒彤變成了孩子的模樣,孩子都忍不住湊過來摸摸煒彤的臉,隨即笑了起來,衝著織織興奮地說:“阿娘,沒有鏡子也能看到我,而且還可以摸到誒!”


    司寇逸都軟下心來,蹲在孩子麵前,“這個不是鏡子變的,這是法術,你今天就可以和阿娘一起去鎮上賣東西了,我和另一個你要出去辦點事,你要聽阿娘的話,好不好?”


    小孩重重地點了點頭。


    織織遠遠地指了指路給司寇逸。


    司寇逸有些不悅:“是覺得我不能保護你們娘兩嗎,這般遠,我和煒彤若是走錯了怎麽辦?這符的效力可就四個時辰。”


    織織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會走錯的,虎妖愛吃孩子,隻要你們開始靠近那邊,自會有人花言巧語將你們騙去,你們隻要假裝受騙就好。”


    司寇逸還想再說點什麽,這次換煒彤小巴掌直接捂住司寇逸的嘴,奶聲奶氣地謝過織織,然後用眼神示意司寇逸可以走了。


    司寇逸抱著煒彤,隻覺得孩童確實軟糯可愛,看她用稚嫩的聲音說著大道理還真是有幾分搞笑。


    “我爹爹曾告訴我,虎妖與其他的妖不同,他們妖術中有一項與旁的妖不同,”煒彤頓了頓,想起之前為了幫助阿玲修煉時,自己捕殺的那幾隻虎妖,“他們咬死人後,若不在一個時辰內將這人吞下去,這人便會變成他的傀儡,凡人叫他們倀鬼。”


    司寇逸一驚:“冥王不來收他們的魂魄嗎?”


    煒彤搖搖頭,“這類枉死鬼,難以入輪迴,這些枉死的人都是因為前世作惡多端,所以當福報消磨殆盡後,隻能枉死,而且倀鬼無法渡化,隻能毀滅。”


    他們就這麽一路聊著,忽然前方出現一個婦人,熱情洋溢地同他們打招唿,“大兄弟,你帶著孩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司寇逸和煒彤對視一眼,立即心領神會。他趕忙迴應道:“大姐,我和娃娃要去我大哥家,前陣子嫂子生了娃,我們去探望探望。”


    這婦人左右望望,“孩子娘呢?”


    司寇逸憨厚一笑:“內人前些日子就過去了,想著嫂子需要人照顧,大哥屋子小,我和娃一起過去便擠了。”


    婦人走到司寇逸身旁,一邊逗煒彤,一邊說:“您家孩子真好看,抱著他走那麽久該累了吧,不如這樣,我家就在不遠處,去我家坐著歇歇腳,喝點水,反正天色還早,不礙事。”


    司寇逸忙搖頭拒絕:“多謝大姐,隻是這路遠,我還帶著孩子,走不快,就不多逗留了。”司寇逸嘴上那麽說,卻傳音給煒彤,此時不哭更待何時。


    煒彤立馬哇哇大哭,司寇逸手忙腳亂地哄起來,那夫人更是喜笑顏開。


    “孩子都累了,聽我的,去我家歇歇腳,”婦人指了指斜前方,“看見那個冒煙的地兒沒,就那裏,不遠的,去坐坐吧。”


    “也好也好,多謝大姐!”


    婦人親切地拉著司寇逸拉家常,幾次想從他懷裏把煒彤抱過去,都被司寇逸巧妙地避開了。


    然而倀鬼終究是傀儡,越是靠近虎妖的地盤,她就越不自然,婦人的話漸漸少了下去,最後,他們來到了林子的相對空曠處。


    一隻猛虎倏地從上空衝出,司寇逸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煒彤趁機撕碎攥在手中的靈符,變迴原來的樣子。


    虎妖看到這一幕,憤怒值拉到頂點,但他很聰明,看出煒彤是較弱的一方,他假意撲向司寇逸,最終卻飛快轉向煒彤,煒彤躲閃不及,被他的利爪狠狠地抓了一下,右臂瞬間血流如注,皮開肉綻,露出白骨。煒彤地慘叫聲響徹整個山林。


    司寇逸頓時憤怒不已,他迅速掰開玉佩,他握緊長劍和短刀,閃身擋在倒地不動的煒彤身前。虎妖的前掌重重打下來,他用長劍擋著,右手將靈力注入短刀,短刀瞬間活了過來,飛向虎妖的後腿。虎妖為了躲開短刀的攻擊,隻得將前掌收迴。


    為了防止煒彤受傷,司寇逸迅速進攻,完全不顧虎妖地攻擊,使出渾身解數給了虎妖一掌,但不巧,未能集中要害,好在將他震遠一些。


    司寇逸喘著粗氣,已經有些累了,身上有了一些傷痕,他撇了一眼不遠處的煒彤,慘笑一聲,忽然不是那麽想要淩垚鼓了,他隻想能帶著煒彤安全地離開。這隻虎妖不愧是天界的守門獸,戰力不俗。


    煒彤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冷,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遠處,司寇逸的背影正奮力地抵抗虎妖,短刀圍了虎妖轉,卻難以傷到他,隻能讓他分心,司寇逸隻刺到他一兩處。


    煒彤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她和父親呂幽躲漂泊的日子,有一年冬天,呂幽強迫自己不冬眠,守著煒彤,他將煒彤抱在懷裏,兩人圍著火堆。他溫柔地跟煒彤說:“沒想到冷血的我能擁有你這樣溫暖的丫頭。”那天煒彤纏著呂幽問了許多母親的事情,也是那天,她知道了,自己身體裏的溫暖是母親給的。恍惚間,煒彤又想起父親給母親畫的那副肖像,她喃喃道:“母親……母親……”


    或許是親人給她的力量,煒彤明白,她得幫司寇逸,眼前這隻虎妖與之前他們遇到的都不同,也與自己之前射殺的那些普通虎妖不同,自己不想死,還有許多事要做。


    她努力側過身子,聚精會神地念訣,長鞭便從她的袖中飛出,飛出的那一刻,長鞭被她的血浸染,迅速向虎妖飛去,這長鞭堪比天界神器,想必能夠對付虎妖了吧。


    煒彤看著長鞭飛出去,無力感再次襲遍全身,終究還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司寇逸正苦惱於和虎妖鬥得不相上下,恰好此時煒彤地長鞭將虎妖迅速捆住,虎妖哀嚎一聲,壓根動彈不得,司寇逸趁機一劍砍下他的頭。


    虎妖死了,司寇逸顧不得其他,迅速衝向煒彤,長鞭也隨著虎妖的死去,自己迴到了煒彤身邊。


    司寇逸將煒彤抱在懷裏,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臉,他努力為煒彤止血,一邊輕聲喚她。血是止住了,卻怎麽也叫不醒她。他慌了神,煒彤的身子在一點一點的冷下去。他慌忙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裹住。隨後將她橫抱在懷中,用長鞭刺穿虎頭,拖行著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來到了,那顆樹下,另外三隻猛虎將鋒利的爪子亮了出來,目露兇光。


    司寇逸一腳將虎頭踢到他們麵前,頭也不抬地冷冷問了一句:“你們誰先來?”


    02.


    考慮到連理咒,長琴專程拜訪了太上老君,老君是天界煉丹的好手。


    尤妼是長琴看著長大的,雖然他要保護清楓,但他也想護住尤妼的孩子。既然那孩子需要血紋珠續命,那有沒有什麽丹藥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長琴到太上老君府上時,他正在看書,大殿中的丹藥爐旁,是幾個小仙童在看護著。


    老君熱情地招唿著長琴,他以為長琴是為了清楓來求藥的,忙說:“給清楓上仙的丹藥尚需幾個時辰,等丹藥好了,我自會派人將丹藥送去錦瑕山,我知你心係清楓,倒也不必親自跑這一趟,水瑤仙子早已來說過清楓上仙的需要了。”


    長琴無奈地笑了笑:“老君,長琴近日來是有事要問,這事雖說與清楓也有些關係,但不是重點不是這個。”他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想著到底要用什麽樣的措辭,才能不引起老君的懷疑。


    長琴在知道連理咒的事後,便將自己這邊的消息傳送給了中嶽大帝,中嶽大帝表示會想辦法在沒有清輝珠的情況下幫幫忙,但也表達了自己的無奈,大海撈針的事情,她也不好保證什麽。


    老君看著長琴為難的樣子,隻說:“長琴上仙隻管問,我隻迴答,不問你什麽。”


    “多謝老君,”透過他的眼神,長琴隱隱覺得他是知道些什麽的,但老君的智慧正是在此,他決計幫你便不會再多說什麽多問什麽,他決計不幫你,便也不會再多說什麽。“放眼整個天界,就屬您最懂煉丹之術,我想問問您,若是想壓製仙氣與妖氣相衝的狀況,得吃何種丹藥?”


    老君眉頭一皺:“這可不是容易事,妖氣與仙氣相衝,若是想長期壓製,最好的方式是用天界的寶物,用清輝珠或是血紋珠。用丹藥,隻是暫時之法,老夫曾在藏經閣的書中看過一法,一粒丹藥可撐凡間十日,可是這個法子不僅不能一勞永逸,還有些別的問題,每吃一粒便會失去五感之一。”


    長琴歎了口氣,又問道:“那這個丹藥又可有解?”


    老君搖頭:“這無先例。”


    長琴有些難過,這意味著,一旦取出血紋珠,尤妼的孩子就活不了了,就算吃下老君的丹藥,五十日後也是一個將死的廢人。


    “若是上仙需要,我可以想想辦法,”老君見長琴愁眉不展,繼續道:“藏書閣中的畢竟隻是過往的法子,既然你今日提出了,我願意自己研製。”


    長琴向老君投向了感激的目光,“多謝老君,雖然我不能跟您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這真的很重要。”


    老君將長琴引到一個丹藥爐旁,“你看著爐子,燒得通紅,熱絡不已。我曾經做凡人時,不被世人理解,”老君苦澀一笑,“我講究順其自然,無為而治,生老病死之外,我還看到了無盡的爭吵,無盡的掠奪,凡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顧一切,但那樣多累啊,可人不能隨性而活,於是我騎上我的老牛歸隱山林。我原以為山林生活會給我帶來寧靜,我每日看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樵夫,我以為他們是自由的,然而我又錯了。一日,他們中的一人在林中挖到一塊寶玉,他便匆匆下山,想過富貴日子,不想在路上被另一位樵夫撞見,那樵夫活生生砍死了他。”


    老君說到此處突然不說了,眼中盡是落寞。


    長琴有些不解,又似乎懂了一部分。


    老君見他似懂非懂的樣子,又開懷大笑起來:“上仙,我知道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能有真正的肆意灑脫,但我有自己的選擇,在我能選擇時,我不會將這個選擇放棄。我既選擇幫你,便會不計緣由,不計後果,隻因我想幫你。”


    長琴很是感動,老君的一席話點醒了他許多事,他第一覺得,自己離老君是近的。


    正在這時,一個小童將一盒丹藥送過來,老君細細檢查一番,便鄭重地將裝有丹藥的盒子放到長琴手中。“正好,你將這個拿給清楓上仙,想來,他見到你總比見到我的小童開心。”


    長琴謝過老君,便帶上藥盒匆匆趕往錦瑕山。


    老君送別長琴後,便匆匆來到桌旁,專心致誌地研究起新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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