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鳴耀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穿新衣服?」


    之前不穿她不是差點生氣了嗎?


    避開他無焦距的審視, 沈薑不鹹不淡解釋:「嗯, 看膩了, 還是以前的舊棉襖順眼。」


    周鳴耀顯然不相信這樣的理由, 哪有舊衣服比新衣服順眼的道理, 她之前還嫌棄他的棉襖太破呢。


    身體倏然緊繃, 語氣也顯侷促:「是、因為我穿著不好看嗎?」


    他總這樣, 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好看的。」沈薑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總算想出個理由,「好看,太好看了!就是太好看了我不想你穿!」


    周鳴耀不理解,沈薑一點一點細數他的「優點」:


    「你看啊,你長得好看,身材又好,又高又帥,溫柔又不會拒絕人,要是天天打扮地這麽好看,走路上被女流氓調戲怎麽辦?萬一有女生追求你,對你死纏爛打,那多煩啊是不是?」


    少年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心髒像是被溫溫熱熱的水包裹,飽脹而沉重。


    「不會的,沒人看得上我。」


    誰會喜歡一個瞎子呢。


    「怎麽沒人,社會有多險惡你不知道?你長得這麽好看,誰還在意你是不是瞎子,而且,你眼睛壞了,其他地方又沒壞,是不?」


    周鳴耀臉刷得通紅,鮮紅欲滴,紅得像火燒雲。


    「沈薑!」他顯然氣惱了,說話間眼睛都染上幾分慍色。


    沈薑憋笑憋出蹩腳的英文,拿起他的盲杖遞過去求原諒:「我口誤,口誤,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說你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很健康,我沒惡意你知道的。」


    又不是像金菲菲之前調戲他那樣,她真沒有惡意。


    雖然周鳴耀早習慣沈薑的口無遮攔,但當她口無遮攔的對象成了他自己,還是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力。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很能開得起黃色玩笑的人。


    「你總這樣,想說什麽就說,以後工作了會很吃虧的你知道嗎?」周鳴耀斂著眉,還挺語重心長地說。


    沈薑心虛,眼珠亂瞟:「知道啊,我現在……這不是還沒工作嗎,等我工作了,我就變成熟了,到時候我話肯定會變少。」


    周鳴耀:「……」


    「現在不養成習慣,以後隻會變本加厲。」


    「不會啦,我心裏有數。」


    「沈薑,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


    周鳴耀:「……」


    沈薑短促地笑出聲,暗道周鳴耀囉嗦起來還挺像她老爸。


    ……


    周鳴耀身上平時隻有幾十或者一兩百的現今,多餘的錢都存在銀行卡裏,江薈珠給他的工資也是打到他的帳戶上,這樣就能避免被周巡山拿走。


    他抽時間去了躺銀行,取了兩千塊錢準備還給沈薑,沈薑其實早就把這件事忘記了,收下後趁周鳴耀不注意,又給塞迴了他兜裏。


    然而沒多久就被發現。


    周鳴耀十分無奈,想說什麽,沈薑先一步打斷:「我知道你本來就沒有買衣服的打算,是我逼你買的,所以衣服的錢當然應該我來付。」


    又不是兩百塊錢,兩千塊錢對周鳴耀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一碼歸一碼,買來是我穿,不是給你穿,當然要我付。」周鳴耀固執地要把錢給她。


    沈薑死活不收,跳著跑著遠離他,周鳴耀眼睛看不見,無論如何也摸不到她。


    「哎呀,你好歹是我的老師,我買兩件衣服孝敬老師怎麽了?」


    周鳴耀被她無厘頭的話逗笑:「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逛商城那天就變成「朋友」了。


    沈薑反問:「那也是老師啊,不對嗎?」


    有道理,周鳴耀說不過她。


    沈薑露出得意的笑:「我又不缺錢,不著急,等你把你需要的錢攢夠了再還我吧 」


    周鳴耀不喜歡欠人情,知道錢還不了,後麵一段時間拐著彎問她喜歡吃什麽。


    沈薑驚訝於這人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她,然後就知道為什麽了。


    後來的日子,每天來禦景灣上課,周鳴耀都會帶一份她喜歡吃的食物,有時候是一盒千層蛋糕,有時候是一份澆灌了紅糖汁的涼糕,有時候芒果滿滿的雪媚娘……各種各樣。


    沈薑甚至能想像到他去甜品店問老闆哪種點心好吃的畫麵,認真而細緻。


    不過沈薑最喜歡的,還是城中村一家老字號蛋糕店賣的招牌板栗糕。


    尤其是剛出爐的板栗糕,外皮酥脆香軟,內裏的板栗不幹不油,沙沙的軟軟的,表皮有炒熟的白芝麻點綴,不會過於甜膩,一口咬下,滋滋香味在唇齒間融化,每一口都是甜香。


    沈薑吃過一次愛得不得了,說比她之前在高檔甜品店買的還要好吃。


    周鳴耀就一直給她帶,直到吃膩為止。


    奇怪的是,寒冬臘月,周鳴耀每次來禦景灣都需要走二十分鍾的路,板栗糕的包裝隻是一隻薄薄的塑膠袋,這期間點心不可能不涼。


    但沈薑每次吃到的板栗糕都是熱熱的,跟剛出爐沒什麽兩樣。


    周鳴耀迴答說是因為走得快,所以來不及涼。


    沈薑不信,再三逼問,周鳴耀仍不老實迴答,她就撓他癢癢。


    撓他的脖子沒感覺,他這塊地方不敏感,得撓腰,他的腰部癢癢肉最敏感,稍微一碰就蜷縮成一團,想笑又憋著不笑,唇被自己咬了個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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