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渺盯著他:「因為需要去頭食用。」


    前方紅燈,車內的蝦係男生淡定地穩踩了剎車,然後冷颼颼地看向副駕駛的女孩。


    「再說一句我讓你變成無頭蝦。」


    靳渺成功閉嘴。


    目光卻仍舊飄向靳逸嘉長了點頭髮的板寸,欲言又止。


    小姑娘心裏藏了八百個心眼子,憋是不可能憋得住的,於是果不其然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小叔,你怎麽想不開剃板寸啊。」


    靳逸嘉感覺心髒中了一箭。


    靳渺撇撇嘴:「真的醜。」


    又一箭。


    「醜得不是一點半點。」


    努力維持著不讓心髒支離破碎的靳逸嘉已經滿頭黑線。


    沒完了是吧。


    靳逸嘉握緊方向盤,臉上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冷冷下達威脅:「再多說一句,我立馬把你丟高速上。」


    靳渺再次閉嘴,但是眼神卻像冰上打滑的冰球一般在車內巡視這輛車裏的配置。


    目光最後移向靳逸嘉。


    「小。」


    「閉嘴。」


    「叔……」


    「叔」字宛若漂浮在空氣裏的灰塵,還沒落下就被一陣風掀起。


    又過了一個紅綠燈,靳逸嘉看了眼副駕駛的發蔫的靳渺,尋思著剛剛那句語氣是不是有點太重了,於是斟酌著開啟新的話題。


    「你看我這身西裝怎麽樣?好看不?」


    靳逸嘉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單排扣西裝外套,正是今年秋冬versace的新款,兩邊的平駁領上麵繡著特別的花紋。


    裏麵的黑色襯衫上麵仔細看會看出來特別工藝繡出來的暗紋,頗有質感。


    襯衫材質很好,被汗濕也沒有明顯的褶皺。


    靳渺認真端詳,然後朝他拋出一個問題。


    「小叔,你是讓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靳逸嘉單手撐在方向盤上轉彎,姿勢相當帥氣,勾唇語音帶著笑迴應她:「假話。」


    「不好看。」


    男人唇邊笑意加深,看來他小侄女還挺有眼光的。


    這不挺會哄他的。


    他滿懷欣喜卻又強壓著不顯山露水問:「那真話呢?」


    這句問話將成為靳逸嘉這一世紀最後悔的反問。


    「真不好看。」


    「……」


    靳逸嘉勉強著不讓臉上戴上痛苦麵具。


    真是敗給這熊孩子,靳逸嘉現在隻想將車速飈到二百邁,然後趕緊將這丫頭送到學校。


    留在他身邊隻會氣死他。


    靳渺懟完小叔倒是笑了一下,然後向前傾身,摸了摸儀表台後借著太陽能搖搖晃晃擺動搖動著尾巴的小狗擺件,聲音有點輕地和他說。


    「小叔,這次頭髮長長了就不要留板寸了。」


    靳逸嘉愣了一下迴問:「為什麽?」


    靳渺沒和他說,她剛放暑假那會,靳逸嘉被鍾秋瑜叫迴家吃飯,那次靳逸嘉迴來很晚,晚到都沒趕上一家人吃晚飯的時間。


    鍾秋瑜給他留了飯,但因為太晚撐不住便迴去休息了,靳渺和同學連麥打遊戲到淩晨,結束的時候準備下樓喝水,就看見靳逸嘉坐在底下餐桌吃冷飯。


    明顯沒熱,米飯都黏在一塊就往嘴裏送。


    整個人一股頹喪氣息繚繞,靳渺站在樓上看到這一幕沒出聲。


    次日餐桌上再次見到靳逸嘉的時候,他的頭髮就已經剪短了,全家震驚問他怎麽剪頭髮了。


    靳逸嘉垂著眼睛低頭往嘴裏送了一口米飯,然後道。


    夏天太熱。


    坐在他斜前方的靳渺盯著靳逸嘉,隻知道他說的是假話。


    估計是碰見了沒辦法說的傷心事。


    所以是不是不剪板寸,時間一長頭髮長起來就能讓曾經的傷心事遠離她這個處處都優秀的小叔。


    她沒說原因,車一直到澈南大學的時候也沒說。


    靳逸嘉是本校學生,給門口保安看了一眼學生證就開進去了,將車泊在停車場,然後帶著靳渺取行李送她到女寢樓下。


    靳渺還在翻著包找什麽東西,而都忙完的靳逸嘉剛要走,靳渺連忙喊住他。


    「小叔!」


    靳逸嘉迴頭,眼前落下一道影子,頭上感覺被人扣上了什麽東西。


    他一摸,是一頂帽子。


    「這個我戴不好看,送給小叔。」


    靳逸嘉拿下來,是一頂黑色的漁夫帽,上麵繡著一隻白色的小狗。


    他沒嫌幼稚,倒是直接戴在頭上。


    陽光的光線打在男人鼻骨處,眼睛裏好似有一股和陽光作對的銳氣,被光暈染明燦得不像話。


    靳逸嘉揚聲,聲音清越。


    「謝了。」


    「周五來接你。」


    靳逸嘉開上那輛有點顯眼的aventador離校,在出校門的時候看見門口閘機有個女生摘下口罩掃臉進來,他不經意一眼看到了那女生的麵容,頓時一怔。


    跟在他後麵的車看見前麵的名車沒敢摁喇叭,靳逸嘉也沒多停留就開車離開。


    後來他私下聯繫大般,就有了燒烤店那一幕。


    靳逸嘉的肩膀向下塌了塌。


    見頭髮幹的差不多就直接躺在床上,床頭櫃上的暖光燈熨帖在一塵不染的櫃麵上,像蒙上了一層透明質的紗,無聲拽住黑夜的一角。


    靳逸嘉擺弄著手機,給老媽發了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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