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為林小北心裏是有顧慮, 哪怕什麽都做了, 就是咬緊牙關不鬆那個口,後來在走廊上看到她撕倪玥, 憑他對她的了解,他知道, 這女人自己心裏其實已經下定決心了。


    不鬆口吊著他,是不想什麽都依著他順著他。明白女人這點小心思以後,他覺得鬆不鬆口也沒什麽, 人和心都是他的,他等得起,不著急。


    林小北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用冷漠築起一道道又冷又硬的壁壘, 保護內心深處的那點柔軟和脆弱。


    這些壁壘一遇上陸廷,便開始形同虛設。可是, 哪怕是裝,也還要裝一裝的。


    男人事後開始抽菸, 靠在床頭,她靠在他光裸的胸膛,蓋著輕薄柔軟的空調被。


    他喜歡玩她的頭髮, 撚起一縷套在食指上打著圈兒, 另一隻手夾著煙,抽幾口就低頭看她一眼。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林小北好奇, 臉頰貼在他發燙的胸前。


    「你教倪玥做人的時候。」他握住她的手, 捏著軟嫩的指腹, 笑, 「看不出來啊林小北,爆發力這麽強。」


    林小北一掌拍在他胸上,手心正好碰到那條猙獰的疤痕,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輕輕摸著那條疤,側身俯下,溫熱的唇貼了上去。


    「你那會兒,心裏可難受了吧?」林小北仰起頭問。


    「嗯?」陸廷摸摸她的臉,逗貓似的,又摸摸她下巴。


    光潔的皮膚滑得像水,觸感太舒服。


    「躺醫院那小半年。」


    陸廷腦子裏正想著迴國以後的事,這話過了耳卻沒聽進去,幾秒過後忽然一愣,垂頭看她,不說話。


    林小北眼圈紅起來,眸子潤潤的,看了他一會兒,也不說話。


    半晌,林小北才低低開口,聲音是顫的:「那時候,咱們要是在一起該多好啊。」


    要是那個孩子保住了,該多好啊。


    陸廷摸著她的臉,摸到一臉淚。他撈起她抱到腿上。


    「以後再生一個。」他啞著嗓子說。


    林小北不作聲,就這麽被他抱著,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睡去。


    ·


    阿七,林小北,陸廷三個人第二天就飛迴國了。陸廷跟曾瑞那邊打過招唿,出了這檔子事兒,曾瑞也不好意思留他們,黎多多死心眼兒,還在替倪玥抱不平,曾瑞兩頭都沒法勸,好在他們後天也要飛別的地方蜜月旅行了,大家一散,風波過不了多久也就被人淡忘了。


    候機的時候。阿七接了個電話,掛斷後推推林小北:「阿姨找我呢!說你壓根不跟他們聯繫。」


    「迴去再說吧,不想隔著大老遠跟他們吵。」林小北玩著旅遊區新買的手鍊,漫不經心說。


    「去衛生間了?」阿七看了眼她旁邊的空位,陸廷不在。


    「嗯。」


    「你倆迴去就公開?阿姨能接受嗎?」


    林小北不搭腔,想了想,把手鍊放迴包裏:「不公開。吊著他。我媽那邊再說吧,先瞞著。」


    飛機上又補了一覺,落地時林小北精神抖擻,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和阿七並肩走,陸廷在旁邊,機場拍照的人多,怕被偷拍,兩個人刻意隔開一段距離。


    正走著,阿七忽然停下來,愣愣望著前方,然後扭頭沖林小北使眼色。


    「啊?」林小北順著她眼神看過去,心裏一緊,下意識扭頭看隔了幾秒的陸廷。


    陸廷往前走了幾步,餘光瞥見她們停住了,也頓住腳步,轉過身看林小北。


    林小北拉著阿七往前走,腳步飛快,像是故意要甩開陸廷。


    前麵出口處,父母都在那裏等著,旁邊還有個嚴兆臨。


    「難怪阿姨問我咱們什麽時候到呢……她說給咱們準備飯,誰知道直接過來了!」阿七抱歉地看著林小北。


    「沒事,快走。」林小北目不斜視,調整臉上的表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點兒。


    距離挨近了,林小北看清了母親的臉。


    林香神色比林小北自然多了。可林小北知道,演戲是她老本行,分分鍾切換情緒演出幾場大戲,這種本事信手拈來,所以林小北拿不準,母親到底看沒看見陸廷。


    不過父母把嚴兆臨找來,跟著一起來機場接她,意思太明顯了——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隻要她還會迴國,就得跟嚴兆臨碰麵。


    林小北冷冷跟父母打了聲招唿,正眼沒瞧嚴兆臨一下。


    阿七當起了萬金油,一路上嘰嘰喳喳緩解尷尬。林小北什麽也沒說,父母跟阿七倒是聊得熱,不知道的還以為阿七才是親閨女。


    嚴兆臨親自開車。自打碰麵,林小北壓根就沒搭理過他。他也不氣,自己做過什麽自己清楚,如今被她知道了,她生氣也正常,嚴兆臨有的是功夫跟她耗。


    家裏飯菜都準備好了,到家就能吃上,大家都上了桌,林小北冷著臉經過飯廳,徑直往樓上走。


    「你幹嘛去?」林香臉也冷下來,扭頭看過去。


    「累了,想睡覺。」其實在飛機上睡夠了,林小北隻是單純地不想跟嚴兆臨在一桌吃飯。


    「吃完再睡。」林香語氣強硬。女兒心裏想什麽,她清楚得很。


    林小北頭也沒迴,接著往上走:「你們吃吧。」


    林香忍不了了,沖嚴兆臨笑了笑:「小嚴啊,你多吃點兒,我上去看看她。」


    說完轉身上樓,趁林小北沒來得及關門,擠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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