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今日可是特意請教別人才做出的飯菜,哪能就這麽被勸退。


    霜盞月也跟著裝嚴肅,繃著臉,義正言辭:“殿下該吃藥了,我準備了墊胃的飯菜,熱的,好吃。”


    正經肅穆,不知道還以為在說什麽大事。


    兩張臭臉對峙一會,是一聲笑打破僵局。


    黎伶怪道:“我分明表現得那麽嚴厲,怎就沒嚇到你呢?”一邊說著,一邊摸摸臉,似乎想不明白。


    霜盞月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彎眉:“不知,許是殿下仍需努力吧。”


    黎伶乜她一眼,“油嘴滑舌。”


    知曉修練不下去,索性收功,一邊走過來,一邊問:“什麽菜?難不成是你親手所做?”


    她知道霜盞月不會做飯,但想到今日自己也給她做飯,下意識認為是這人迴報的。


    不得不說,她的直覺的確很準。


    霜盞月見她猜到,也不隱瞞,領著她到桌前,大方地承認:“四菜一湯,就連裝盤都不曾麻煩別人。殿下嚐一口就會明白,我今日的點評十分中肯。”


    黎伶哂笑:“哦?自信滿滿呢,那我可要試試,看看這些菜究竟配不配得上‘大師姐’的傲氣。”


    一邊說著,一邊坐下,夾起竹筍,從清淡的蔬菜開始品嚐。


    黎伶平時很少吃飯,但每次飯前都會找專人試吃,以避免下毒。


    她今日這般毫無防備並非忘記,而是想起霜盞月為她療傷的景象。


    如若當真要動手,沒道理在昏迷時不殺,偏偏等到現在。


    這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傻子才會這麽做。


    但她不知,霜盞月不下毒,卻有別的蠢貨幫她。


    黎伶吃過竹筍,對鮮美的味道充滿意外,如若這些當真是霜盞月做的,的確比自己強上不少。


    但她是妖皇,又怎會輕易承認不足。嚐過竹筍之後,又故作無事地依次品嚐,心裏琢磨該怎麽挑刺。沒想到卻在喝湯時,察覺到異樣,麵色一沉,心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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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這些是你做的?”


    相比方才,她的語氣明顯清寒許多,像是門外未化的霜雪,令人遍體生寒。


    霜盞月不明白這人又怎麽了,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熱騰騰的丸子。一口咬下,肉汁迸裂。


    肉香與醬汁完美融合,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這道菜雖然隻有四顆大肉丸,但卻是幾道菜中步驟最為繁瑣的一個。


    豬肉蝦仁切碎,配合筍丁蔥花和玉米攪拌均勻,加入新鮮的雞蛋,放入油中炸硬。撈出,加上蔥薑蒜,醬油和調料上鍋蒸熟。然後再精挑食材,熬製醬汁。


    這並非是第一版,霜盞月是較真的性子,為追求完美連做三次。


    幸虧有春蘭監督,不然做不出這樣軟嫩肥美的肉丸。


    “不好吃嗎?”


    霜盞月真心不解,一瞬不瞬地看著黎伶的雙眸。


    有些生氣,也有些自我滿足。


    黎伶也並未移開視線,冷著臉看迴去:“好吃?的確美味,可這湯!……”


    她話還未說完,就看到霜盞月似是吃丸子噎住,盛湯喝下。


    動作十分自然,看不出半點猶豫。


    一瞬間,該說的話悉數忘記,嘴角的冷笑也逐漸抹平。


    她在詐我?


    黎伶眯起眼睛,本來想直接戳破湯中混和的毒物,但現在忽然改變主意。


    有趣。


    雖然隻喝一口,但她確信湯中有毒。


    如若沒猜錯,是砒/霜混合血菩提所製。無色無味,一般的修士絕對分辨不出來,但修為已經抵達她這個境界,又怎會被這種伎倆奪走性命。


    可現在……霜盞月竟然一口飲下?


    “這湯怎麽了?”霜盞月並不知曉黎伶所想,以為自己味覺出了問題,又喝半碗。擰眉細細品味,卻不曾發現異樣。


    “殿下的口舌當真金貴,竟然吃不慣我親手所做的飯菜嗎。如若不喜大可以直言,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地折辱。”


    她說得義正言辭,語氣沒了剛開始的包容。


    黎伶沉默。


    霜盞月的眼中有怒意,有委屈,有忍耐,有失望,卻獨獨沒有半點心虛。


    跟這雙眼睛對視,哪怕自詡識人有術的她,都不禁動搖。


    當真……不是她。


    就在兩人對峙時,焦晨匆匆趕來。


    “殿下!有人在膳房投毒!”


    “什麽?”霜盞月愣住,剛想再問,腹部忽然抽搐起來,疼痛之中伴隨著噁心。


    想吐。


    霜盞月立即捂住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一股濃濃鐵鏽味在喉中翻湧,下一瞬吐出一片血液。


    刺目的紅色浸染掌心,像是冬日的寒梅在她手中綻放。


    “……毒?”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強烈的刺痛就席捲而來,五髒六腑仿佛被灼燒撕裂一般,很快就奪走她的意識。


    “盞月?!”焦晨嚇了一跳。


    黎伶驀地瞪大雙眼,心底一慌,立即上前扶住她,同時封鎖經脈氣息,用濃濃妖力穩住神魂。


    *


    混沌,沉重。


    霜盞月仿佛身處泥濘的沼澤,整具身體都被渾厚緊密的泥漿包裹,透不過氣,掙脫不開。意識昏昏沉沉,記憶顛三倒四,好想用力抓住什麽,卻被迫束縛在虛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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