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城城門,一位身著灰色短打的中年漢子架著一輛青蓬驢車出了城,一路往西駛入官道,中年漢子問車裏邊扇著蒲扇邊看書的老者,“先生,咱們去哪啊?”中年漢子語氣恭敬,問著老者。


    老者抬眸,含笑道:“去蒼山縣。”


    中年漢子一怔,點了點頭。


    “好嘞。”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過去了十來日。


    許村長家院子裏。


    許村長皺著眉,雙手環著胳膊在院子裏來迴踱步。


    不遠處的東側屋門口,許家小兒子許則輝見老爹這個樣子,擔心不已。


    “爹,您就別來迴走了,坐下來歇歇。”許則輝上前勸他。


    許村長沒理會他,滿腦子想著,怎麽過了這麽久,縣衙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前兒個他寫信送去了縣城,大兒子到現在都沒迴信。


    按道理來說,這麽好的事情,朝廷也該有消息傳來了。


    許則輝見他如此,無奈的歎了口氣,扛起了院子裏的鋤頭,準備去地裏幹活。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村裏人的聲音。


    “叔,叔,村口來人了。”


    許村長聞言,老眼瞬間亮了,大步往院門口走去,邊問,“誰,來的誰?”


    前來報信的是同許則川同輩的一個漢子,“叔,來者說是則川家的親戚。”


    許村長???


    “啥,則川家親戚?”


    那漢子大口喘著氣,連連點頭。


    “就一輛驢車,總共兩人,說是則川母家那邊的,剛好農閑,前來探親。”


    許村長茫然。


    那漢子見村長已經停下腳步,立刻又補充了一句,“一個老漢,一個中年人。”


    許村長一聽,原本內心湧起的激動,歡喜瞬間熄滅了。


    一個老漢,一個中年人,能跟朝廷扯上啥關係。


    他擺擺手,“知道啦,去告訴則川家吧。”


    村民見村長變臉如此之快,倒是也沒在意,他哎了一聲,離開了村長家。


    村長家小兒子許則輝,“......”


    他爹最近真是瘋魔了。


    “爹,您就放寬心吧,大哥在縣衙盯著了,若是有消息,也是大哥先知道,您啊,就安生在家待著吧。”


    許村長迴頭瞪了他一眼,哼哼兩句,轉身進了正屋。


    許則輝無奈歎息一聲,扛著鋤頭出了院門。


    許家。


    許則川爺倆正在屋裏看書,院子大樹下裏,秦書帶著藍氏做著針線活,身側的竹簍裏,慧姐兒睡得正香。


    姚哥兒蹲在雞圈那樂嗬嗬的不知道搗鼓什麽,倒是一片祥和。


    “則川,你家來親戚了。”遠處忽然傳來村裏人的聲音。


    秦書一愣,親戚?


    她扭頭看向書房裏的許則川,許則川也放下了手裏的書本,有些疑惑。


    他家能有啥親戚,除了秦書母家,再者就是幾個孩子的嶽家。


    大家都是熟人,來他家拜訪,哪裏用得著這般陣仗。


    許則川邊想著邊出了書房大門,身後許老大趕緊跟了出來。


    不遠處,一輛青蓬驢車緩緩駛來,許則川定睛一看,那駕車的中年人,在記憶中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前來報信的村民道:“說是你娘那邊的,過來探親。”


    許則川點頭,含笑道謝。


    “辛苦了,進屋一起喝杯茶吧。”


    許亭樟也趕緊招唿,“三伯,喝杯茶再走。”


    被稱作三伯的村民擺擺手,“不了,不了,還有事了,我先走了。”


    許老大啊,在許家村村民眼裏,那一直是個矜傲的人物,若是換成以前,指望他跟你打招唿,那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自從上次縣試過後,這後生就變了不少,如今也懂了這些人情世故。


    許家來了親戚,他可不好意思留著這,他又不是那些愛八卦的無知婦人,所以帶了二人到這,就趕緊迴了自個家。


    許則川見狀,也沒挽留,畢竟幫忙帶個路,在村裏著實是正常事。


    大家夥都是一個家族的,這些都是尋常事。


    現在的重點是,這兩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許則川雖然繼承了原主記憶,但還是有些慌了。


    驢車在院子裏停下,中年漢子利索的下了車,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裏麵的老者下來。


    老者身形高瘦,穿著一件洗的泛白的藏藍色袍子,滿頭發色接近全白,長相端正,留著稀疏的胡子,此時嘴角正掛著笑容看著許則川。


    許則川上前一步,行禮問道:“不知您是?”


    就在剛剛,他把原主幾十年的記憶全部翻了一遍,表示確實沒見過麵前這兩人。


    身側的秦書也是沒有任何動靜,可以表明,這兩人他們以前都沒見過。


    老者正是皇帝派人的範太傅,但是此時的身份卻是另外一個人。


    他上前一步,“川哥兒,我是你表舅舅。”


    許則川???


    表舅舅?


    原主有這親戚?


    範太傅的一句話,驚了滿院子的人。


    除了許承姚同還在竹簍裏熟睡的慧姐兒兩個孩子。


    範太傅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副懷念之色,“我是你娘表姨家的長兄。”


    許則川懵......


    這關係真是夠遠的啊。


    原主他娘確實是外鄉人。


    乃是河州府隔壁的潭州人,若不是當年原主爹在潭州求學,那是不會娶到他娘的。


    可是他娘那邊的親戚,自從他娘嫁過來後,早就淡了。


    這都十多年沒聯係過的人,咋又冒出了 一位表舅。


    許則川深吸了口氣,沒有深想,準備先把人請進去。


    畢竟遠來是客。


    “表舅,恕外甥眼拙,您快請進屋。”許則川上前扶著他,請他進屋,邊吩咐秦書,“孩他娘,快去燒茶。”


    秦書了然,笑著點頭,“表舅您先歇著,我們去備茶水。”說完帶著藍氏去了廚房。


    範太傅道:“不用這般客氣。”他嘴裏邊說著,邊同許則川爺倆進了堂屋坐下。


    見那中年漢子站在範太傅身側,許則川有些疑惑。


    “這位?”


    範太傅笑著解釋,“這是我的隨從,徐平。”


    此言一出,爺倆都對這位遠方到來的表舅,表舅公有了新的打量。


    能養得起隨從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許老大見狀,趕忙道:“原來如此啊,徐叔,您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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