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清楚一切之後,言棲也花了很長時間接受這些內容。在入職的時候,她隻是認為這是一個小小的計劃,她並沒有想到這裏盤根錯節涉及到眾多的利益網。在死神計劃剛剛發芽的時候,已有無數粗壯的根係埋在地下了。


    言棲想要解救無辜的玩家和那些可能在實驗中喪失的他星生命,可越深入了解,便越覺希望渺茫。她走在迷霧之中,千辛萬苦點亮一盞燈,卻發現周圍有更濃重的霧氣。


    「這……」溪慶嘴唇微張,他焦灼地思索著該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一無所知,他隻是個運氣好通過了副本的玩家,並不是一個有足夠能力接觸這樣龐雜網絡的人。


    言棲臉上露出含糊的笑容,她抿嘴,唇角像兩側咧開一些,輕輕拍了拍溪慶的肩膀。


    她能猜測溪慶的心情,自己一個藍星人知道了這些尚且需要時間來消化,更何況一直在受驚嚇的溪慶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言棲真的很佩服鴉隱這位統領全局的長官,年輕有為四個字來概括他再合適不過了。


    同樣的,鴉隱也是危險的,言棲並不懷疑鴉隱能夠完成造神計劃的實力。


    「那長官毀掉這個遊戲的目的是什麽?你不是藍星人嗎?」溪慶果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阿蘇恩的形勢比你想像的複雜得多,我父親便是保守派,他不認為主動接觸高維是一個好事,維持岌岌可危的現狀更為穩妥。他便是支持毀掉死神計劃的一員。」言棲猜到溪慶會這樣問,將答案和盤托出。


    「司空先生……之前被抓也是因為這個?」一切串聯起來了,溪慶撿起破碎的線索,將他們拚湊起來。


    「是也不是。」言棲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父親請求計劃停止的名號是不對他星生物進行迫害的人道主義。這隻是保守派無數次試探中的一次。造神計劃隻有高層知道,民眾中很多人一定會反對造神計劃的,保守黨需要有足夠的鋪墊,而後引起民眾的反對情緒,在最高潮的時候揭露造神計劃,這樣才會給造神黨致命一擊。」


    溪慶點了點頭,他反覆理解著這句話,終於讀懂了其中傳達的含義。


    「那長官是出於什麽原因呢?」溪慶定定地看著言棲,她言語間似乎並不是保守派。


    「我支持關於高維的探索,但不支持造神計劃,即使容器自願。從計劃開始,死神遊戲便脫離了原定的軌跡,它早已充滿雜質。死神降臨必須被摧毀,永遠不能再見天日。我們可以更接近高維,但不是冒著這樣的風險。」言棲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長久以來她都獨守著自己的立場,從未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計劃,這是她第一次剖析自己,沒想到竟然是對著不是同族的兩人年輕人。


    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如果這個遊戲繼續,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嗎?」賀嶠的聲音有些幹澀。


    「會,它破壞了和平的規則,阿蘇恩當權者是造神黨,他們的野心早已膨脹,如果順利選出容器,他們會占據d球進行前代的追溯復現,這將是滅頂之災。」言棲語氣凝重。


    一根刺梗在咽喉,溪慶無法正常發聲,他無法想像這背後竟是如此龐大的陰謀,他隻覺得渾身發冷,血液仿佛在血管裏結冰。


    一隻手握住了他的,他垂眸,是賀嶠的手,溫熱的。


    言棲眨了下眼,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嗯,所以你們一定會幫助我摧毀這個遊戲對吧。」


    「嗯。」賀嶠立刻迴應,他握著溪慶的手緊了緊,試圖將力量傳遞到他身上,「我們不需要了解阿蘇恩的局勢,長官需要我們做什麽隻需要吩咐,我們會盡力。」


    言棲幹巴巴笑了幾聲:「別搞得像是要去赴死,我們安全著呢。」


    她拍了拍賀嶠的肩膀,揮了揮手:「走吧,雖然不知道鴉隱叫我們進入州立書館是什麽意圖,但還是進去看看吧。」


    幾人來到了入口處,積滿了灰塵的厚重玻璃門緊閉著,周圍的雜草長勢茂盛,幾乎將門前的空地占據。玻璃是深茶色的,即使眯起眼也無法透過它看到裏麵的擺設。


    溪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裏看起來不怎麽安全,他抬眸望了望身邊的賀嶠,還有趴在玻璃上向裏張望的言棲,心裏有了幾分底氣,又不是自己獨闖虎穴,何須擔驚受怕。


    「這扇門的安全係數看起來很高。」賀嶠打量著玻璃門,下結論般說道,他知道這種保密級別的建築所用材料一定是最先進的。


    「唔。」溪慶應了一聲,凝眉望著門。


    等了一小會,他看言棲依舊趴在玻璃上沒有開門的打算,於是,他向前邁了一步,輕輕推了下門。


    「你覺得……」賀嶠無奈地笑了起來,話還沒說完,眼睛便瞪大了。


    那扇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推開了,側麵的幾十根保險栓一齊彈出,又自動縮迴了門的側麵。


    「啊?你們說什麽?」言棲一邊嘟噥著一邊微微側過臉,緊接著就看到這樣讓人震驚的一幕。


    「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扇門它就開了……我都沒用力……」看得出溪慶也有些不自在,他望望兩位同伴,又望望黑漆漆的室內,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賀嶠一個箭步邁到溪慶身前,抓起他的手放在眼下端詳著。


    「溪慶你這真的是神手啊,要不加入軍方吧,那群老頑固整天琢磨著怎麽突破其他星球保密的資料室,你一伸手,所有的門都不存在了。」言棲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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