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如今每家每戶的孩子少,難得有那麽一、兩個寶貝疙瘩,個個恨不得含在嘴裏,捧在心上,是打不得,罵不得。這樣的孩子特別容易被寵得無法無天,熊得不行。


    相對而言,喬楠的確是隻生了一胎,沒生二胎。可她一胎高產量啊,一下子生三個,跟別人家的獨生子女比起來,翟家的孩子算多了。但再多,仨寶也是翟家人的小心肝兒啊,捨不得罵,捨不得打的。更別提,仨寶出生得晚。沖喬楠和翟升有他們的年紀,都稱得上是「老來子」了。麵對遲來的仨寶,作為典型隔代親,苗靚對三個孩子真的是那種疼到骨子裏去的感覺。


    所以像現在這種時候,三寶要鬧點小脾氣,來點上情緒,苗靚向來都隻會用哄的,可捨不得下狠心來管三寶。三寶要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菜,苗靚隻會隨三寶去,隻能想著三寶大了,到時候不需要自己教,懂事的三寶也會知道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


    隻是吧,人老了,有時候遇到點情況,總忍不住去迴憶一下過去。


    喬楠並不覺得,老人經常迴憶過去有什麽問題,她就不希望苗靚一直陷在過去的情緒之中,拔不出來了。


    翟老爺子走得早,走之前,她跟翟升又一直沒有在一起,翟升之前還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光是沖丘晨曦給翟升戴綠帽子這一點,翟老爺子生前必是沒有為這事兒少生氣。


    翟老爺子走之前,翟家發生的盡是些糟心的事兒。既沒能讓翟老爺子安享一個晚年,還要害得翟老爺子臨走的時候,要為翟升和翟華兩個孩子的將來擔心。為此,翟老爺子的死是翟家每個人不能碰觸的傷口,一碰就疼得厲害啊。


    上到翟耀輝夫妻倆,下到翟華姐弟倆,這一家子四口人真沒一個是讓翟老爺子在閉眼的時候,真正放心的。翟家的人覺得欠著翟老爺子的,一想就難過。翟升不提,心情也差不多。不是對翟老爺子這個爺爺有愧疚,翟升養傷的一年時間也不可能守在翟家老宅。


    當然,直到現在,翟家的人都覺得,老爺子人是不在了,可他的魂一定還守著這個家呢。要不然的話,沖翟升的情況,他在平城的時候,在首都的時候,都遇不到一個可心想結婚的女人。怎麽反跑到清水小鎮那種窮鄉僻壤、年輕人全部出來工作的地方,翟升反倒是遇到了喬楠這個真命天女。不是迷信,這一切隻能說是迷中註定,是翟老爺子在保佑著翟家。


    每每這麽想的時候,翟家人的心情才不會像以前一樣痛,痛得覺得自己死了之後無顏麵對翟老爺子。活著的人,活得越來越好,這對於已逝的人來說,的確是最好的懷念和答案。


    「啊……」喬楠打不斷苗靚的憂思,可是家裏有人能辦得到啊,這個人就是三寶。三寶好不容易跟吃毒藥似的,把青菜都給吃了,正等著享受之後肉肉的美妙呢。誰知道,苗靚這位疼她的奶奶在餵她吃完難吃的菜菜後,愣是不肯給她一口肉肉吃。等急了的小丫頭聲音一揚,坐在兒童椅裏的小身子拚命朝苗靚的方向撲。那兇巴巴的小模樣,毫無疑問,苗靚一旦被三寶勾到的話,三寶必然會把碗筷,特別是小碗裏的肉肉,自己抓過來餵進小嘴裏痛快得吃個夠。


    這些大人太沒良心了,她已經吃了菜菜,還不給吃肉肉,壞壞的。


    看著小孫女為了吃肉都急紅的小胖臉,還「啊啊」直叫喚,苗靚笑了:「別急別急,肉肉跑不掉的,小碗裏的肉肉全是三寶一個人的。大寶、二寶都吃完了,三寶,你可不能輸給兩個哥哥呀。」多吃點,才能長得快。


    不再想翟老爺子的事兒,苗靚一心一翼地給三寶餵飯,免得自己餵慢一口,小丫頭又要鬧,真是個急脾氣。


    大寶和二寶吃完自己那一份,有些坐不住,非要下地走走,消化消化。實在不行,給他們一個玩具讓他們玩也行啊,老讓他們坐著,看三寶吃香香的肉肉,就這過分了啊。


    翟耀輝把兩個孩子抱下來,大寶和二寶立馬像是得到自由的小馬兒滿地跑,你一個方向,我一個方向,還不帶重的。免得才得自由的自己被長輩逮個正著,又被拘在小小的嬰兒椅子裏。


    「慢點。」同樣也當爺爺的翟耀輝不明白,像大寶、二寶這麽小的孩子,矮矮的三頭身,肉墩墩的小胳膊小腿,走起路來還搖搖擺擺,偏偏性子那麽急,走都不穩還非得要用跑的。自己在心裏為兩個孩子捏一把冷汗吧,兩個好小子愣是沒在他們的麵前摔過,真摔了,爬起來,都不帶哭一下的。


    帶孫子的樂趣,翟耀輝是真正品嚐到了。


    「啊啊啊……」三寶忍不住又急了,大寶和二寶還在玩兒呢,就撇下她一個,不公平。


    喬楠沒好氣地捏了女兒的臉一下:「你說你,吃飯的時候不好好吃,現在又眼饞大寶和二寶有的玩兒,全家脾氣最壞的就數你。你說說你一個小姑娘,不能文靜一點嗎,脾氣大起來,二寶見了你都得躲。想玩兒,趕緊把飯飯吃了。」


    大概是聽懂了喬楠的話,接下來,三寶吃飯的時候可配合了。之前拖拖拉拉花了一刻鍾時候,都不肯吃一口青菜,這會兒認認真真吃飯了,三分鍾,很快就搞定了自己小碗碗裏的飯飯。吃飽之後,小丫頭急得往下鑽,喬楠把三寶從兒童椅裏抱出來,並且把被小丫頭自己弄皺的小褲子扯平整,這才拍拍三寶的小屁股,讓三寶去找兩個哥哥。


    「我看啊,佳佳給三寶買的小裙子,這一年裏,三寶是沒有穿上的機會了。」脾氣那麽大,野起來,就跟她生了三個孩子兒,生了一個假女兒一樣。


    這一點,三個孩子的情況跟夢裏還是有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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