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飲還在猶豫:「可是……」


    被靈昊抬手擋下來:「眼下靈霄師弟渡劫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靈飲眼中眸光閃爍,最終歸於平靜:「是。」


    -


    雷劫陣法中風暴遍布,人入其中,肉眼甚至無法看清麵前的路。


    謝妄閉上眼,靈氣瞬間鋪展數公裏,很快便尋得陣法最中央的靈氣團。


    那實在很難被稱作靈氣團,猶如一層灰色的薄繭,上麵再沒有半分光芒,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狂風卷破,隨風消散。


    陣法中央上方的烏雲厚重如墨,即便如此,人也能清晰看到雲層中粗如碗口的金雷。


    饒是修為高深如謝妄,在靠近淩鳴玉時,也感受到巨大的恐怖威壓。


    謝妄抬頭一望,冥冥之中他用天衍之眼分辨出來,這是最後一道劫雷。


    劫雷在雲層中逐漸成形,泄露出的恐怖威壓,瞬間將灰色的繭團碾壓成灰燼。


    在離開半月後,謝妄終於在這一刻再看到淩鳴玉的麵容。


    歷經四十八道雷劫的淩鳴玉自然算不上體麵,他三千烏髮披散在後,於繭團破裂的瞬間隨風狂舞。


    大大小小的殷紅傷痕遍布淩鳴玉全身各處,在淩鳴玉白衣上沾染出點點血痕,猶如在雪地盛開的紅梅。


    不僅如此,淩鳴玉麵上的傷痕,甚至還在往外滲著血,嘴角也掛著斑駁血跡,整個人蒼白地猶如一片透明的紙。


    看到淩鳴玉的瞬間,謝妄便心頭一緊,失去的恐懼宛如一隻大手瘋狂地攥緊了謝妄的心髒並不斷收縮。


    而就在這時,第四十九道雷劫悄然凝聚成型,眼看即將落下。


    謝妄自掌心中甩出長劍,正準備上前替淩鳴玉抵擋一二,卻見淩鳴玉突然鬆懈身形,散去周身靈氣,平和的端坐在原地。


    仿佛不是在渡劫,而是在打坐,坦然等待著最後雷劫…和死亡的降臨。


    謝妄卻有如整個人被置於冰窟,不僅四肢,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淩鳴玉在做什麽?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在謝妄腦海中閃過。


    多次或無奈或猶如獻祭般的離開;靈團對他記憶的修改;淩鳴玉的計劃……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結論:


    所以淩鳴玉之所以派靈團來修改他的記憶,是因為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淩鳴玉這次計劃,目的根本就不是渡劫飛升,而是渡劫失敗!


    若放在從前,謝妄或許還不明白淩鳴玉的用意,但在青眼見識過靈團後,謝妄已經基本確認:


    淩鳴玉就是道。


    否則天道靈團又怎會多次聽從淩鳴玉的命令?


    所以…天道在凡間造成的危害,給三界帶來威脅。


    但隻要將天道「抹殺」,就能阻止這一切。


    淩鳴玉這是要借雷劫的能力,除掉自己,以還三界太平!


    謝妄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猛地衝上前去,閃身擋在淩鳴玉身前,從芥子中不斷取出各種寶物,一層層施展在二人上方,形成一道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但現在僅僅靠這些屏障無法抵擋渡劫飛升的最後一道雷劫。


    謝妄正繼續從芥子中取寶物的同時,一隻如涼玉般的手倏然扣住了他的掌心。


    淩鳴玉滿目難以置信,仰麵向謝妄問道:「謝妄…你怎麽會在這裏?」


    謝妄不是應該還在趕迴來的路上嗎?


    難道謝妄沒有去取劍?


    但很快淩鳴玉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確確實實在謝妄手中看到了半神劍,正是他要謝妄去取的那把。


    半空中雷劫閃爍,是即將要落下來的徵兆,淩鳴玉來不及和謝妄敘舊,抬手準備將謝妄送出雷劫。


    然而一抬手卻被謝妄輕鬆按住:


    「你還想將我推向何處?」謝妄一雙黑瞳幾乎要冒火。


    淩鳴玉突然心虛,強做出不滿:「掌門為何沒將你攔下來?」


    雖然謝妄輕而易舉扣住了他的手,但淩鳴玉卻根本沒往謝妄修為上想,還以為自己渡劫靈力消耗過度,才會輕鬆被修為僅為金丹的謝妄阻攔。


    謝妄沒有迴答,隻是一件又一件繼續布置結界。


    淩鳴玉一看,再布置下去他都要渡劫成功了,連忙起身將謝妄攔下,語氣不善道:


    「我渡劫你非要再這裏阻攔是嗎?你現在立刻離開,否則渡劫失敗的下場,你我都承受不起!」


    「阻攔?」謝妄目光晦澀,「是阻攔你飛升,還是阻攔你求死?」


    淩鳴玉猝不及防被驚地後退半步,麵上閃過片刻慌張。


    謝妄逼近:「被我發現了?」


    他說著抬起掌心。


    在一片轟隆隆的雷鳴聲中,一團微弱的大道氣息浮現在他手中,正是前去篡改謝妄記憶,結果被謝妄抓住的天鏡。


    淩鳴玉是真的慌了:「天鏡……」


    謝妄將淩鳴玉的所有神情都收入眼中,雙瞳中隱隱閃過嘲諷痛色:「所以,在你第一次、第二次離開我之後,這一次,你還是打算拋下我離開,是不是?」


    淩鳴玉倏然抬起頭,謝妄掌心一鬆,天鏡迅速飛迴淩鳴玉體內。


    謝妄目光中帶著哀求痛楚,淩鳴玉不忍再看,轉而在心中狂喊:


    「天鏡!這是怎麽一迴事?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謝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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