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卻麵色凝重:「你的計劃,是安排在冬至後三日?」


    淩鳴玉忙垂下眼簾:「是。」


    他說謊了。


    淩鳴玉以為謝妄沒發現,其實謝妄早將淩鳴玉所有反應都收入眼中。


    「那我應當能及時趕迴,屆時我也能祝你一臂之力。」


    謝妄說這話時,淩鳴玉整個人都不敢麵對謝妄。


    他知道這對謝妄而言很殘忍,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從前他隻為謝妄而來,仿佛他眼中隻裝的下謝妄一個人。


    可漸漸在經歷這麽多以後,淩鳴玉深切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止隻有謝妄一人被困在命運裏。


    他作為天道,不僅享受著天道的特權,更要擔負起解救眾生的責任。


    哪怕這責任,要犧牲的是他的愛。


    來這個世界一遭,淩鳴玉自覺問心無愧,唯一對不起的人,恐怕就是謝妄——他知道他離開,會給謝妄帶來巨大的傷痛。


    淩鳴玉心中正亂,忽聽謝妄忽然問道:「啾啾,和我走吧——」


    謝妄開口的實在太突然,淩鳴玉一時間甚至沒能理解謝妄的意思。


    謝妄:「靈霄子不是你,他的責任,也和你沒有關係,你現在神魂太過虛弱,這計劃太過冒險。」


    謝妄的言下之意已經不能更明顯。


    淩鳴玉凝眉:「可是倘若我放手不管,凡塵的災禍總有一天會蔓延到修道……」


    謝妄:「那又如何?」


    淩鳴玉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便被謝妄接去道:「凡塵也好,修道也罷,哪怕整個三界都變得混亂一片又如何?」


    謝妄眸光漆黑一片,仿佛一片望不見底的海:「隻要你還在,即便三界覆滅,我也能護你安好。」


    淩鳴玉不懷疑謝妄的能力,原著裏,在主角完全成長前,謝妄在三界就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謝妄完全有實力能說出這個話。


    淩鳴玉能感受到謝妄對他的愛意和重視,但淩鳴玉現在明白,愛並不是唯一。


    望著謝妄的眼睛,淩鳴玉堅定道:「這是我的責任。」


    許是淩鳴玉的目光太過堅定,謝妄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謝妄:「你的決定已經無法更改了,是嗎?」


    淩鳴玉無聲的緩緩點頭,他一個字都不曾迴答,卻勝過千言萬語。


    淩鳴玉知道,謝妄會懂他。


    「我明白了,」謝妄道,「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一定會站在你身後幫助你。」


    他轉過身,在夜色中,淩鳴玉看不見他麵上的神情。


    「既是你在意的,我會一起守護。」


    -


    翌日。


    謝妄要暫時離開宗門的事情,隻有知曉內情的幾個人知曉。


    淩鳴玉目送謝妄離去的背影,目光神色難辨。


    靈昊靈飲從淩鳴玉身後走出,出。


    靈飲:「你對你這個弟子,當真是上心。」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靈昊靈飲二人對淩鳴玉的計劃再清楚不過。


    這柄半神劍雖然在淩鳴玉的計劃內,但其作用其實並不大。


    靈飲同靈昊對視一眼,道:「你之所以大費周章的將他派遣出去,是不希望他被卷進計劃。」


    靈昊和靈飲都懂,雖然淩鳴玉說這計劃有六成成功的把握,但計劃對淩鳴玉而言危險不已。


    一旦失敗,被天道察覺出淩鳴玉的意圖,天道怎麽再容得下他?


    淩鳴玉沒迴答。


    靈飲猜對了一半,他確實是有意將謝妄調離太玄宗,但原因卻不僅僅隻是如此。


    淩鳴玉:「兩位師兄,我最後還有一事想求師兄幫助。」


    靈昊道:「你盡管說。」


    淩鳴玉轉身:「此番計劃危險異常,若是我出了意外,還請兩位照料我唯一的弟子。」


    靈昊點頭:「這是自然,他既是你的弟子,也就是我們的師侄,即便你不說,我們也會多照看他。」


    得到靈昊親口許諾,淩鳴玉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


    謝妄離去後,淩鳴玉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間到夏至。


    這半月裏裏,靈昊天尊的命令傳遍了幾乎全部的太玄宗長老和弟子,以淩鳴玉即將渡劫飛升為由,令眾人從旁協助,助淩鳴玉一臂之力。


    修道上萬年不曾有修士飛升成仙,因而大家都對淩鳴玉此番渡劫十分關注。


    淩鳴玉即將渡劫的消息一出,全太玄宗無處不在討論:


    「你們說靈霄天尊能成功渡劫嗎?」


    「靈霄天尊是三界修為最高的修士了吧?如果連靈霄天尊都不能渡劫成功,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飛升成仙了。」


    「誰說不是呢,我覺得靈霄天尊一定能成功!」


    ……


    這些談話在太玄宗無處不至,卻傳不到淩鳴玉的耳中。


    問道峰,書房。


    淩鳴玉緩緩放下手中的筆,待麵前信紙上的墨水幹透,將信折起,裝進信封,擱置在書桌上,來人一眼就能發現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淩鳴玉才起身,向太玄宗前殿廣場行去。


    廣場上長老們各站其位,弟子們則遠遠圍繞在廣場周圍。


    淩鳴玉飛身而至時,從上望來,碩大的廣場上人影猶如八卦陣般排列,煞是壯觀。


    淩鳴玉飛身落在廣場中央,遙遙朝著廣場前方的靈昊靈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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