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逐漸消散:「記住,隻能你一人來,你這小未婚夫能不能活,全看你……」


    音落瞬間,烏羽徹底化作灰飛。


    謝妄眸光難辨,片刻後,他起身踏向窗戶方向,而後身軀驟然化作黑霧,飛出窗外消失不見。


    *


    城郊北麵的後山,淩鳴玉牽著小孩的手,警惕地往迴走。


    他今天本因任務出城,誰知在荒外遇到個數歲的小孩。


    小孩似乎和大人走失,更不知迴城的路,若非淩鳴玉發現,恐怕今夜就要葬身狼腹。


    於是淩鳴玉當機立斷,準備先送小孩迴城。


    淩鳴玉牽著小孩那隻手的袖袍下,淺青方玉正隱隱散發出微弱的紅光,這顯示他們身邊,此時正有魔修。


    淩鳴玉不得不高度警惕。


    而遠在數裏之外,澹臺燕雲輕易將淩鳴玉的舉止收入眼中。


    他玩味的摸著下巴,忽然眼神一凜,抬手朝遠處擲出一道魔息。


    而後愉悅道:「終於來了。」隨即飛身赴向叢中。


    澹臺燕雲並沒有刻意掩蓋自己身上的氣息。


    因此,謝妄從林中走出,直至走到澹臺燕雲麵前,同他對峙時,謝妄清楚地感受到他體內混亂不堪的魔氣,和濃厚的血腥味。


    謝妄幾乎一眼便看出來,澹臺燕雲此時已是強弩之末。


    他目光微移,落在被澹臺燕雲脅迫的淩鳴玉身上。


    淩鳴玉上身,被瀰漫著黑氣的金繩所縛,手被困在身後,雙唇被黑霧牢牢堵住,說不出話,隻能以眼神向謝妄哀求。


    澹臺燕雲沾染鮮血的掌心從他白皙的脖頸前劃過,留下一道紅紋,然後他突然掐住淩鳴玉的喉,無不怨毒道:


    「謝妄,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


    淩鳴玉痛苦的仰起頭,目光向謝妄求救。


    「你若是不想他死,很簡單。你隻要取下一隻天衍之眼給我,作為交換,我會把你的小未婚夫,完完整整地還給你。」


    「可若是你不肯,」澹臺燕雲倏然收緊扼住淩鳴玉脖頸的手,低頭在淩鳴玉脖頸邊輕湊道。


    「這麽柔軟的脖子,想來隻要輕輕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的掐斷吧?」


    淩鳴玉渾身發顫,澹臺燕雲這時候解開他唇上的禁錮,淩鳴玉幾乎是下一秒便痛苦哀求道:「謝妄,救我!」


    澹臺燕雲再度掐住淩鳴玉,不讓他出聲:「聽到沒有,你的小未婚夫已經嚇破了膽。」


    澹臺燕雲忽然厲聲道:「你還在猶豫什麽,難道真想親眼看他死在我手上嗎?」


    淩鳴玉痛苦掙紮:「謝…謝妄……」


    澹臺燕雲泛紅的雙瞳毒蛇般緊緊盯住謝妄,不肯放過謝妄麵上哪怕任何一點異常。


    就在這時,一柄青鋒長劍忽然一閃,憑空直刺澹臺燕雲和淩鳴玉。


    淩鳴玉在澹臺燕雲身前,這一劍若是命中,會先貫穿淩鳴玉,再釘上澹臺燕雲的胸膛。


    澹臺燕雲大喊:「你瘋了?!!」


    然後將身前淩鳴玉一推,擋向長劍飛來的方向,竟欲棄人而跑。


    可就在這時,長劍在空中瞬間扭轉,於半空中飛刺向澹臺燕雲逃跑的身軀。


    隻聽噗嗤一聲,長劍自澹臺燕雲胸膛穿過,澹臺燕雲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卻再也沒了開口的機會。


    這一切隻發生在轉瞬間。


    而被澹臺燕雲推開的淩鳴玉,則無力跌向謝妄,眼看即將跌入謝妄懷中時,淩鳴玉忽然眸中閃過一絲暗紅。


    他自袖中掏出一柄短劍,毫不猶豫捅向謝妄腰腹處。


    這一切他做的十分隱秘,眼看即將得手之際,他忽然「嗚」的一聲,僵在原地。


    原來那把穿透澹臺燕雲的長劍竟不知何時再度迴轉,再一次,穿透他的胸膛。


    淩鳴玉握劍的手,再無法向前半步,他搖搖欲墜的站在謝妄身前,胸前衣襟迅速被粘稠的鮮血沾濕。


    澹臺燕雲麵上依舊是淩鳴玉的模樣。


    「你早…早就知道…我不是他……」澹臺燕雲篤定道,他每說一個字,便有鮮血不斷從他嘴角溢出。


    謝妄不置可否。


    遠處,失去魔氣支撐,澹臺燕雲的「屍體」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到這時候,「淩鳴玉」,也就是澹臺燕雲,竟還在笑。


    「謝魔剎使,你以為殺了我,你就能成為東都的魔君嗎?你還不知道吧,我在離開東都前,早將你擁有天衍之眼的事情,告訴了聖尊。」


    聞言謝妄倏然凝眉。


    魔域分為東西南北中都,四方各有一位魔君和數位魔剎使坐鎮。


    他和澹臺燕雲同為東都魔修,故而多有接觸,澹臺燕雲旋即發現了謝妄隱藏的秘密——天衍之眼。


    沒有人能抵抗的了得道飛升的誘惑,自此澹臺燕雲多番設計謝妄,一心欲奪謝妄的天衍之眼。


    正是因為此,謝妄此前才假死脫身,實則一直暗中布局,尋找時機將澹臺燕雲一舉扳倒


    「你不會真以為,」澹臺燕雲咳嗽數聲,看起來頗為痛苦。「隻有我,才想得到天衍之眼吧?」


    「聖尊得到消息,想來也正在趕來的路上。天衍之眼…咳咳…這樣好的寶貝,我得不到…你以為,我會讓你安然留下嗎?」


    謝妄黑瞳內霧氣劇烈翻湧,就在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一聲失聲高喊:「謝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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