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有些涼嗖嗖的味道。入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身在北地的青州,氣候變化自是極為明顯。


    初升的朝陽完全露出頭來,籠罩著萬物的薄霧悄然消退,似乎在宣示著某種時節的到來。


    秦明一身戎裝,身著甲胄,手提狼牙棒,身下騎著一頭黑棕駿馬,一副威風凜凜,霸氣之相。在他後麵,跟著整齊有序的青州兵馬,熙熙攘攘地離了青州而去。


    先前得知宋江慘敗的消息,秦明頓時吩咐下去,整頓兵馬,繼而點將開拔,直奔梁山。期間,秦明還抽空前去慕容知府的官衙,將那慕容彥達好一通羞辱。


    這宋江是他慕容老兒拍著胸脯推薦的,若是先鋒的不二人選。眼下將仗打成這個樣子,豈不是也有他慕容老兒的責任?


    明明不懂武事,非要橫插一杆子。眼下不但打草驚蛇,教梁山泊有了防範,更是叫青州兵馬指揮司丟了臉麵,給別人落下了奚落的口實。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秦明的手下,如此不堪。


    知道的,還說他秦明竟然膽大妄為,任用草寇去征討梁山泊,明顯是對朝廷的旨意不上心。


    好生痛批了一番慕容老兒,秦明這心頭不提有多暢快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慕容老兒壓著自己一頭(否則這老兒也不敢直接空降宋江這個無能的先鋒),眼下自己終於扳迴一局,好好出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惡氣。


    身子,秦明覺得,此時的自己,神清氣爽,正好適合於戰場廝殺。他秦明倒是想看看,那名滿江湖的晁蓋,那氣勢正盛的梁山泊,究竟能有著何方神聖,能與自己相抗衡。對於那位與花榮交手的漢子,他秦明倒是很想與之廝殺一場,見個分曉!


    鎮三山黃信也是一身甲胄,手中提著自己的喪門劍,也是頗有一番氣勢。此時,黃信看著秦明,有些佩服地說道:“師父果然料事如神,那宋江此番慘敗,也確能說明這梁山泊不好惹!”


    “那晁蓋江湖名氣極大,他在梁山高處的那些事情,絕不是常人能夠為之。尤其是聽說此人居然還給周遭百姓借糧米度日,說句實話,我秦明對此人,倒是頗有幾分敬意。畢竟,做山賊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難能可貴了。如今的官府之中,又有幾人,能有這如此胸襟!”


    “不想師父居然如此推崇這晁蓋!”,黃信有些詫異地看著秦明。


    對於晁蓋,黃信心頭自是不敢小覷。但是他沒想到,連自己的師父,貴為青州兵馬指揮司總兵的霹靂火秦明,都竟然如此對著晁蓋另眼相看。


    縱然這晁蓋的江湖名望確實比秦明要高出許多,但這是因為,秦明畢竟不是江湖人士。也不用故意營造那些名氣。


    “唉”,聽黃信這般說,秦明歎了口氣:“非是我秦明故意貶低旁人,實在是如今的世道,那些州府的父母官,能有幾人有著如此的俠義心腸”。


    “也難怪這這晁蓋要嘯聚梁山。如今這天下盜賊四起,官家又隻管吟詩作畫,朝廷大事,皆被一些奸佞小人把持,隻管保奏一些歌舞升平,太平盛世之言,糊塗官家。上行下效,朝廷中樞如此,地方州府更是沆瀣一氣,汙穢不堪。官官相護,隻管替當權者,有錢人看家護院,誰人去理那些窮苦百姓的死活?”


    “師父慎言!”


    見秦明這般說開來,黃信頓時朝著左右看了看,對著秦明提醒說道。


    “罷了”,秦明聞言,有些唏噓地搖搖頭,繼而對著黃信說道:“你去前麵看看,休要中了梁山泊的埋伏”。


    “徒兒遵命!”,黃信一抱拳,繼而縱馬先行朝著先頭部隊而去。


    便在秦明等人開始進軍的同時,一身狼狽的宋江正收羅了幾個殘兵敗將,馬不停蹄對著青州趕去。


    晁蓋等人猜測的沒錯,這宋江隻要不死,就一定不會放棄掙紮的希望,一定不願意庸庸碌碌地過活。


    宋江黑著臉,讓人難以分得清楚,到底是他臉龐本來的顏色,還是落敗之後的沮喪。


    不過,別人卻不知道,此時的宋江手中,究竟在考慮著什麽。


    “駕……駕!”


    宋江再往前行,卻見眼前忽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雖隻是一雙腿,但腳下猶如生風一般,趕起路來,竟然連良馬都難以企及。


    戴宗見得宋江居然迴來了,頓時大喜過望,急忙朝著宋江迎了過去:“幸得公明哥哥無恙,卻將小弟嚇得不輕!”


    戴宗見宋江前來,隻以為對方是衝出了重圍,倒也沒多想。畢竟,先前的探子迴報說道,宋江人馬慘敗,宋江本人卻不知去向。戴宗這才火急火燎地朝著梁山方向趕來,要去一探究竟。


    先前,戴宗本來也想一同出征的,不想宋江卻將他刻意留了下來。宋江對青州的慕容彥達與秦明還是有些不放心,戴宗腳程快,若是出現什麽緊急的情況,也好教戴宗從速報知於他。


    “哥哥,怎不見鐵牛,花榮,劉唐等兄弟?莫不是他們?”


    見得眼前僅僅宋江一人,戴宗繼而反應過來,急忙又對著宋江問道。


    “他們幾人在後麵斷後,且讓我先行到此”,宋江生怕戴宗知曉先前發生的事情,急忙說道:“兄弟如此火速前來,可是我落敗的消息已傳迴了青州?”


    聞言,戴宗點點頭:“哥哥也不用介意,我等三山之人,畢竟不是行伍出身,真要說著戰鬥力,確實要遜色一些”。


    聽戴宗如此說,宋江頓時心頭火起,剛要出聲,卻聽見戴宗再度說道:“眼下秦統製已經親率青州兵馬前來,有他出馬,梁山泊自不會再討得了好去!”


    “什麽,秦明已經出兵了?”


    宋江聞言,頓時一驚。他沒想到,自己落敗的消息會傳得這般快,更沒想到,秦明的動作如此迅速。


    宋江不知道的是,秦明本身就對他不放心。故而,在他們身後,秦明早就讓黃信派出了大量探子,對於他宋江先前的一言一行,秦明早已掌握。


    “不錯,我動身前來之時,那那秦明將慕容知府好一通羞辱。揚言說道,當下便要進兵,免得貽誤戰機。慕容知府似乎有些不勝其擾,也是連連催他進兵!”


    “壞了”,宋江聞言,頓時一拍大腿,絲毫不顧自己拿狼狽之相:“誰都能來,但絕不能教他秦明前來!若秦明前來,我宋江危矣!”


    “公明哥哥,此言何意?”


    戴宗一頭霧水,尤其見得宋江這麽大反應,頓時一臉疑惑之色。眼下宋江明明在晁蓋麵前吃了大虧,這秦明乃是青州兵馬總管,響當當的虎將,有他肯親自出馬,豈不正好可以殺殺梁山泊的威風,也替宋江出了這口惡氣?


    “你懂什麽!”


    宋江一臉怒不可遏,先前的屈辱與驚恐,一下子如同破堤的潮水一般,驟然爆發出來,直指著眼前的戴宗大罵:


    “眼下那晁蓋已然知曉了生辰綱一事的始末,若是教秦明得知,秦明就算不信,事後也必定要追查下去。在這青州也隻有他敢跟慕容彥達叫板!”


    “紙裏焉能包得住火去?若真教秦明查下去,到時候,消息傳到蔡京耳朵裏,我宋江前途盡毀不說,天下之大,又豈有我宋江的立足之地?”


    “你速速前去”,宋江說到這裏,指著眼前的戴宗冷冷說道:“隻管告訴那慕容彥達,不論用什麽方法,絕不能讓秦明親自出馬。在這青州,除了他秦明,沒人敢公然與慕容彥達作對!”


    “你且告訴他,他慕容彥達早已與我是一條船上的人。若當真教秦明知曉了此事,恐怕便是他慕容彥達有慕容貴妃護著,也絕對會招致蔡京的惦記。孰好孰壞,想來他自己定可分個清楚!”


    “公明哥哥,你……”


    戴宗直接有些懵了,有些不明白眼下的宋江是怎麽了。在戴宗的印象中,宋江絕對不像是受不起挫折的人,況且宋江對待自己,一向和悅誠懇,怎得此事像吃了槍藥一般?


    若是說宋江是被這場敗仗給打懵了,但為何他思維又如此清楚,將此事的後果分析的如此透徹?若說他沒有收到影響,可為何眼下,一反常態!


    “還不速去,難不成你也要想我死了才肯罷休不成!”


    宋江看著眼前的戴宗,再度冷喝一聲。眼下都火燒眉毛了,這廝居然還如此不知進退。


    戴宗徹底懵了,再度迴望了一眼宋江,歎了口氣:“小弟遵命!”


    繼而,戴宗一個轉身,便匆匆而去。


    宋江見狀,方才輕吐出一口氣。繼而,猛然反應過來什麽,急忙看向戴宗:“賢弟留步……”


    不過此時,宋江看到那戴宗的身影早已越行越快,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當知知道對方已經使出了神行法,想要追趕,卻是極難了。


    “唉……”


    啪!


    宋江長歎一聲,繼而猛然對著自己狠狠抽了一記耳光,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悔恨之意。


    自己今日是怎麽了,怎得如此沉不住氣?


    如今自己兄弟成仇,弟兄反目,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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