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之聲響起,大刀尚未來到近處,便將那柄閃著寒芒的長槍瞬間刺在自己刀身正中。


    頓時,朱仝隻覺得一股巨力從手中的大刀上傳來,震得自己手臂發麻,虎口生疼,險些將手中的大刀脫手而去。


    高手!


    隻是一迴合,朱仝便明白自己遇上了生平未見的高手,自己絕對不是對方的敵手。


    朱仝料想:適才自己雖被發現,但對方還不知自己身份,尚在猶疑之中。自己驟然爆發,可是占足了先機。掄起大刀,迎著來人麵目便砍了去。即便不能順手斬殺此人,自己也絕不會處於弱勢。


    他可是對自己的武藝甚為自豪,這鄆城縣第一的都頭的排名,可沒有半點水分。朱仝自信,便是那自己的好搭檔——插翅虎雷橫,若真與自己放對,也絕非自己敵手。


    想來這梁山之上,有何能人。若不是由於其地利之便,易守難攻,早被他們幾個鏟除了。


    那王倫一介書生,不可能前來舞刀弄槍。況且他乃是寨主身份,豈會親自前來以身犯險。那雲裏金剛宋萬與摸著天杜遷武藝平平,便是來了,也注定是自己刀下之鬼。


    而且此人也絕不是那與梁山私通的晁蓋,雖然之前聽說此人武藝不凡,但前陣子突染惡疾,恐怕如今都沒有恢複過來,如何前來搏殺。


    眼前之人,恐怕就是那晁蓋莊上精明些的莊客而已。料想他鄆城縣第一名捕頭,若是此番立下大功,恐又會精進一步。他美髯公朱仝豈會懼這區區莊客?


    有了這般想法,朱仝才不怕自己暴露,自己前來拒敵,保護雷橫順利脫身。不想他隻是一個照麵,一個迴合,便心下大駭,不由心生怯意。


    此時,雖然夜色籠罩,但借著火光,朱仝方才隱約將來人粗略打量了一番。來人身長六尺,豹頭環眼,威風凜凜。


    此人到底是誰,想來似乎並非鄆城縣人氏?鄆城縣中絕無此等高手。


    朱仝心中這般盤算著,情知自己絕非對方敵手。登時也顧不得其他了,身子往後一縮,卻把一柄大刀橫掃過去,來個秋風掃落葉,立時逼退了眾人。而自己轉身就向遠處跑去。


    三十六計走為上。


    “惡賊哪裏走?”


    林衝見得來人要逃,大喝一聲,長槍往迴一撥,隻挑起地上嘍囉散失一把腰刀,手腕一抖,便將那腰刀如同離弦的弓弩一般,隻向著那漢子後心射去。同時,自己也腳下生風,順勢急追上前去。


    嗖!


    聽得腦後破風之聲,那朱仝嚇得魂都丟了半個。幾乎在同時,便向著眼前的樹叢中直挺挺地撲了過去。


    嗤啦。


    噗通。


    先聽得一聲脆響,卻是那柄腰刀直射而來,正好沿著朱仝撲下身子的後背劃了過去,劃破後背衣裳。繼而,朱仝卻是一個狗吃屎,對著地麵撞個結實。


    “將這廝綁了,交於哥哥發落”。


    林衝右手一揮,那柄長槍便如臂使指般隻抵在朱仝咽喉處。此時的朱仝,嚇得動也不敢動,渾身冷汗直冒。此時的他,感覺眼前的男子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帶著一股銳利的煞氣,登時渾身哆嗦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那柄長槍,甚至連後背上被割開那一條長長的血口子都絲毫感覺不到,更休說那被樹枝刮破的臉龐與枯草纏繞在一起的胡須了。


    幾名嘍囉上前,將那朱仝捆了個結實。林衝見狀,繼而迴到路上,再度翻身上馬。剛要準備命人押送這賊人前去交給晁蓋,卻見對麵有著馬蹄聲響起,正是晁蓋聽到了消息,疾馳而來。


    “哥哥”,林衝對著晁蓋一抱拳,說道:“這賊子不知何時伏於樹林中,適才動刀,卻被小弟撞見。隻是小弟慚愧,隻擒得這一個,卻教那同夥逃走了”。


    “無妨,賢弟辛苦了。”,晁蓋一笑,拍了拍林衝的肩膀。


    “稟兩位哥哥,俺曉得此人,他便是鄆城縣衙大名鼎鼎的朱都頭”,此時跟隨在晁蓋身邊的何三一臉肯定地說道。


    朱仝?


    晁蓋聞言一怔,方才接著火把的光亮細細打量那人。隻是此時那人背上一條深深的傷口,衣服也破了,血跡滲透出來,浸染了一大塊。臉上到處是泥土,倒是留著一把長長的胡子,隻是此時卻胡亂纏繞著柴草,渾身顫顫巍巍的,十分狼狽。


    這還是晁蓋還陽之後第一次見到朱仝呢,晁蓋見狀一笑,對著林衝道:


    “賢弟卻是大功一件,這可是堂堂鄆城縣第一名都頭。既然此人是朱仝,那逃走那人,想必便是雷橫了”。


    接著,晁蓋看著被捆成粽子的朱仝,泯然一笑:“不想昔日的美髯公朱仝,眼下卻是此等風貌,倒教晁蓋不敢相認”。


    哼。


    那朱仝此時方才迴了迴神,想到自己畢竟是都頭,那晁蓋眼下肯定還不敢殺了自己。況且適才雷橫已經逃走了,想來此時已經快要到了縣衙。隻要公明哥哥得到消息,與他二人引兵前來,到時讓他晁蓋百口莫辯。


    想到這裏,朱仝卻又恢複了一些以往的神色,一臉譏笑之色看著晁蓋:


    “晁蓋,你私通梁山在前,又以糧米財物資助梁山於今。如今縣衙已得到消息,不消多時,便有人前來拿你。”


    “這便勿須朱都頭費心了”,晁蓋一揮手,對著一旁的秦樂、何三二人說道:“朱都頭便交給你二人了,好好款待朱都頭,問問他幾時變成了沿路的劫匪,為何竟要劫我的車馬”。


    見得晁蓋定了調子,秦樂、何三哪還不知。一臉激動地說道:“哥哥放心,我等一定好好款待朱都頭,務要教他迷途知返”。


    說著,秦樂、何三便與幾個嘍囉押著朱仝,朝著遠處去了。那朱仝頓時破口大罵,卻被秦樂連著給了幾個大耳刮子。


    林衝望見這一幕,微微皺眉,繼而對著晁蓋說到:“哥哥,此人既是都頭,此番卻殺不得”。


    晁蓋聞言一笑,他自然知道林衝的意思。


    眼下那朱仝的來意,不用想也知道,這也是晁蓋懶得再廢唇舌與他理論。不過那朱仝說得確是實情,恐怕再過一兩個時辰,便有著官兵來此。林衝的意思是,眼下他們尚且還不知道如何應對官兵,若是殺了朱仝,那便更是給了官府落了口實。


    “林教頭放心”,晁蓋一笑:“他二人自有分寸,必不會傷那朱仝性命。”


    “哥哥的意思,想必是已有了應對之策?”


    “賢弟放心,我等見機行事便可。既然雙方免不了對峙一番,那便趁此機會,搓搓官軍的銳氣”,晁蓋說著,火光之下,一臉豪邁之氣。


    一個時辰後。


    大隊官兵從遠而近,手指火把與利刃,殺聲震天,直奔眼前晁蓋莊上運送的隊伍而來。一眾官兵到了近前,卻見晁蓋帶著數人正乘馬阻於前麵。旋即,官兵地道吩咐,各自向著兩邊散開,露出中間的空地,隱隱將這夥人馬包圍起來。


    須臾,兩人從那官軍之中乘馬而出,左側之人,手提一柄樸刀,尖嘴猴腮,身形消瘦,赫然便是那鄆城縣聞名遐邇的另一名都頭——插翅虎雷橫。


    而在雷橫右側,卻有著一人,唇方口正,髭須輕盈,麵黑身矮,身著官服,卻正是那鄆城縣第一名押司,江湖上被稱作及時雨的宋江。


    “晁保正,你卻怎滴如此糊塗!”


    那雷橫話音剛落,此時卻是那宋江驅馬上前幾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前者聞你突染惡疾,何不好生將息,卻要做這違背朝廷法度之事。”


    “不想卻是宋押司前來,倒教晁蓋好生意外”。


    晁蓋不以為意地一笑,接著說道:“不過晁蓋卻不知宋押司所言,晁蓋做了何時,有違朝廷法度?”


    “噢,對了,宋押司既然來了,晁某正有一份功勞送與押司。適才晁某在路上搬運糧米,不想卻竄出一夥歹人,欲要行兇。晁某隻捉得一個,望宋押司為晁某做主才是”。


    晁蓋話音落下,身後的秦樂與何三登時搬出一隻麻布大口袋,口中還念念有詞:“押司收好!”


    一旁的阮小五見狀,猛地一腳飛出,隻將那麻布口袋踢飛出去,滾落到雷橫與宋江麵前。


    嗤啦。


    那雷橫手中樸刀輕輕一劃,立時將麻布口袋劃破,不想裏麵卻露出一個人影。此人被五花大綁,卻捆得連口中都給塞著破布,喊叫不得。


    哥哥!


    雷橫定睛一看,見那麻布口袋中竟是朱仝,急忙下馬將那朱仝身上繩索等物解下。


    “晁蓋,你好大狗膽”,那雷橫見朱仝這副模樣,驟然提著樸刀,指著眼前的晁蓋說道:“如今你私通梁山賊人,又以錢糧資助賊人,眼下人贓並獲,不思束手就擒,還敢對朱都頭如此無禮,實在是欺人太甚!”


    說著,提著那柄樸刀便向著眼前的晁蓋招唿了過來。


    小心!


    見得雷橫出手,宋江卻沒支聲,不過卻是那剛剛反應過來的朱仝臉色猛然一變,急忙對著雷橫猛然提醒道。


    但此時,為時已晚。


    “潑賊,端的如此無禮!”


    叮!


    也不見晁蓋身旁林衝出馬迎戰,隻是站在原地,長槍猛然揮出,隔開那柄樸刀。旋即手腕順勢一抖,還不待那雷橫反應過來,長槍便重重抽在那雷橫腰間,立時便將那雷橫抽飛出去,連人帶刀飛出數米,徑自落到朱仝麵前,驟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高手!


    宋江目瞪口呆,此時他已經知道朱仝為何會被對方擒住了。宋江盯著林衝,卻始終無法看清對方麵龐。宋江實在不知道,晁蓋身邊何時竟會有如此高手。不過看著眼前晁蓋的大隊車馬,早已被官軍圍得水泄不通。而晁蓋身邊,也隻有三四人而已,宋江心中卻再次安定了不少。


    “晁保正,你當真要與朝廷作對?今日宋江職責所在,便對不住了”。


    宋江大喝一聲:“晁蓋,你私通梁山賊寇,今又助賊錢糧。如今人贓並獲,你又何話說?”


    話音落下,宋江一臉冷意。他算定晁蓋已無話可說,頓時下令道:


    “宋江已討得批捕公文在手。左右聽命,將晁蓋一行人等並所有車馬贓物悉數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話音落下,大隊的官軍頓時朝著晁蓋等人湧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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