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魏軍並沒有第二天就發動攻擊,而是原地又休整了四天,並打造了許多攻城器械,等到第五天的時候,這些魏軍才開始攻城。


    首先他們推出來的是打造好的轉輪式投石車——對方的造型讓王平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家的拋石機,雖然形狀不太一樣,不過小心無大錯,於是他一方麵命令士兵伏低身子一邊讓人去通知城中的拋石機部隊準備朝著對方所在的地方發射石彈以反製。‘


    (轉輪式投石車沒有實物也沒有設計圖流傳下來,全靠後人的想象,不要在意人力轉動的投石車怎麽快速連續發射)


    下一秒,那幾台投石車就在魏軍的操作下運轉起來,並朝著城牆投來大小不一的石塊。


    這些石塊如雨點般砸向城牆,城牆上的漢軍也連忙俯下身。撞在城牆上的石塊發出了沉重的敲擊聲,以至於漢軍腳下的城牆都有些顫抖。然而,當魏軍第一波拋射停止的時候,馬鈞看到這些城牆依然堅如磐石。巨大的石塊撞擊在城牆上,僅僅發出沉悶的聲響,濺起些許塵土,不過城牆卻未出現絲毫裂縫或破損。他緊皺眉頭,心中暗自思忖這城牆的材質與構造果然遠高於常規城牆,普通的輪轉式投石車確實難以對其造成實質性傷害。


    事實上城牆上的漢軍士兵們在發現城牆安然無恙後,頓時士氣大振。有不少人站起身來,朝著城外的魏軍發出陣陣呐喊與嘲笑,盡管距離很遠,依然能隱約聽到他們的罵聲。


    曹真見狀自然臉色比較陰沉,不過他看到輪轉車確實能把重量超過霹靂車所用石塊的石彈發射出三百步遠,所以也沒有責怪馬鈞,而是下令士兵們繼續投彈——剛才他也看到一部分石彈越過城牆飛入了城中,如果這些石彈夠多的話,也能給城中的蜀軍造成傷亡。


    而城牆上的漢軍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架起了大弩,這些居高臨下的大弩射程同樣有350步,正好將轉輪式投石車涵蓋在內。


    憋了一肚子火的漢軍自然不會客氣。隨著王平一聲令下,粗壯的弩箭就這麽朝著魏軍的轉輪式投石車唿嘯而去。盡管命中率不高,但還是有一根巨型弩箭命中目標,那台轉輪機旁的魏軍士兵們們本來正在給投石車裝填石彈,準備進行下一輪攻擊,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弩箭打得陣腳大亂。還有亂跑的士兵被弩箭釘在地上,一時不死而原地哀嚎。


    在一線的張虎見勢不妙,立即指揮盾牌手迅速上前,把那些狼狽的士兵接了迴來——為了操縱這些新設備,這次派上去的士兵並非輔兵而是同樣精銳的戰兵,他實在舍不得放任其自生自滅,同時又命令其他轉輪式投石車組繼續裝填射擊:


    “不要停!你們一旦停下來,那些大弩的射擊就更加肆無忌憚!”


    明明隻是試探性攻擊,居然變成了雙方精銳士兵的對耗,而且因為發射方式的原因,轉輪式投石車對漢軍的威脅明顯小於大弩對魏軍的威脅。這個消息很快也報到了曹真的麵前,後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就變得更加不好了。


    “讓那些輔兵上去操作。”


    曹真同樣舍不得把戰兵浪費在這種消耗當中,所以他立即改變指示,而一旁的司馬懿顯然更了解一些新型投石車的情況,開口勸誡:


    “大將軍莫要急躁,這轉輪投石車雖然比霹靂車射程遠一些,不過還是不如大弩遠,雙方僵持也是正常,正所謂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如今我大軍有十五萬之眾,總能攻破這座小城。”


    曹真隨即搖搖頭:“驃騎將軍有所不知,昔日郭伯濟守上邽,蜀軍同樣用投石車攻打城牆,伯濟空有大弩卻無法夠到蜀軍,如此看來,蜀軍的投石車卻比我們的投石車距離更遠——”


    他的話音剛落,前線被傳來集體驚唿,曹真和司馬懿看去,卻是街亭城中居然也飛出許多石彈,雖然不如魏軍的多,但是卻砸進魏軍之中,其中有一些落空,但也有兩塊飛進魏軍軍陣,盡管魏軍閃躲,但還是有幾人被砸死砸傷,更有一台轉輪式投石車被正麵砸中,變成一團碎渣。


    那些一時未死的傷兵發出的哀嚎顯然極大損害了附近魏軍的士氣,最後還是旁邊的屯長給了他們個痛快,這才停下了他們的哀嚎。


    於是曹真臉色愈發難看,他怒聲道:“馬鈞!把馬鈞叫來!”


    不遠處的馬鈞不等人叫便立刻跑了過來,就算他再怎麽醉心技術,也知道這種時候的大將軍是惹不得的。


    “大,大將軍。”因為奔跑,馬鈞甚至有些喘氣,“有,有何吩咐?”


    曹真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說道:“你說這轉輪投石車是精心製作,遠勝以往的霹靂車,為何蜀軍的投石車比你這車還要打的遠?”


    天見可憐,馬鈞也不曾見過一千年後的配重式投石機長什麽樣子,隻好斟酌著發言:“大,大約是,諸、諸葛亮善於、善於兵事,在技術發明上亦、亦有靈巧的表現,傳聞,傳聞其——”


    由於馬鈞有口吃的毛病,平日裏說話都盡量簡短,所以表現不明顯。不過此刻曹真讓他解釋,他又緊張,於是口吃的毛病便暴露無遺,結果曹真認為他是在想辦法狡辯,就這麽虛空一揮馬鞭:


    “莫要強詞奪理。枉我相信你這廝的言辭——”


    曹真的聲音未落,前方便傳來了更大的驚唿,一台轉輪投石機因為換上輔兵後操作失誤,提前擊發,居然把石彈朝著側麵的魏軍發射出去,那隊魏軍不曾料想居然會有投石機砸到自家隊伍的情況,甚至不曾有閃避的動作(就算有也來不及),當即在隊列中滾出一道血路,十餘名士兵或傷或死。


    目睹這一慘狀的曹真終於喪失風度,他怒目圓睜,指著那台肇事的投石車和操作的輔兵,咆哮道:“蠢貨!一群蠢貨!這等烏龍之事竟也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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