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關興撇撇嘴,又跑到黃崇身邊:


    “仲節,情況如何?前麵沒發現敵人吧?”


    “沒有。”黃崇一邊操舵一邊盯著前方,船頭的水兵正在觀察前方船隻傳迴來的旗語——盡管對這艘鐵船的戰鬥力相當有信心,但是黃崇並沒有一馬當先,而是先讓走舸和艨艟走在最前方探查水路,畢竟現在剛剛開春,江水還不夠深,盡管熟悉這一段航路的情況,黃崇依然小心為上,萬一船擱淺在這裏,他可沒信心能把它拖走。


    好在前方的水軍一直發來“安全”的信號,很顯然吳軍並沒有在水中準備什麽暗樁或者礁石,於是黃崇一邊通知機艙加足馬力一邊讓水兵朝著後方打旗語示意對方跟上。


    承載上萬士兵和他們的輜重的船隊就這麽跟在後方,乘坐在僅存的幾艘艨艟之一上的李嚴並不像前方的年輕人那樣樂天,事實上他甚至頭上冒出了一點汗。


    作為季漢少數能夠獨當一麵的統帥級人物,他覺得這樣的軍事行動還是有點冒險,盡管他也讚同當前蜀吳雙方水軍實力差距過大,需要用一些冒險的計策,不過運籌帷幄和實際應用是兩迴事,尤其是他自己也在其中的時候。


    反倒是陪伴在他身邊的陳到更加冷靜一些,這位征西將軍、永安都督此時甚至在擦拭自己的盔甲。


    陳到甚至還有空安慰李嚴:“都鄉侯,莫要憂慮,我觀那鐵船在水上沒有敵手,常規縱火、跳幫、放箭都無可奈克,且進退自如,又有拍杆驅散靠近的敵船,縱然真遇到吳軍水軍,也有一戰之力。”


    李嚴則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擔心他們,我隻擔心這水泥船能否真的在水上航行不出意外——雖然現在一切正常,但若是遭遇吳軍水軍,這船又大又笨,怕是運轉不靈。”


    “那便更不用擔心了。”陳到停下擦甲胄的動作,“我們這一次已經打算與吳國破臉,丞相雖然沒有親至,但也竭盡全力為您調動兵馬物資,吳懿將軍的兵馬雄壯,白毦兵也是軍中精銳,若是真遇到吳軍,我們便迅速靠岸,登陸後就算沒有辦法進攻,至少也可以撤退,我相信黃將軍一定能為我們爭取到這個時間。”


    這句話讓李嚴安下了心:“不錯,那艘鐵船真是聞所未聞,我相信就算是東吳的樓船也不是它的對手。如今已經箭在弦上,我確實不該瞻前顧後。”


    他的話音剛落,隔壁鐵船上的張苞就突然叫起來:


    “前方好像有船隊!”


    緊接著又有水兵跑來報告:


    “稟將軍!前方戰艦傳信,發現吳軍戰艦!”


    這個消息讓李嚴站了起來,就這麽走出船艙,那艘鐵甲船的身影在遠方清晰可見,而更遠的地方那些隱隱約約的船隻應該就是吳軍戰船了。


    他又看了看周圍的漢軍戰船,不少士兵都在甲板上眺望,顯然是也收到了前方傳來的旗語,而且大部分人都伸長了脖子,一點驚慌或者緊張的樣子都沒有,看起來一段時間的操練讓他們對那艘鐵船都相當有信心,反倒是李嚴自己因為更了解吳軍水軍的強大,信心沒那麽足。


    然後他就看到漢軍的戰船開始靠後,並試圖以鐵船為中心形成陣地。


    黃崇看到吳軍戰船的第一時間就下令讓己方戰船減緩前進速度——由於這個時代大部分船依然要依靠槳和船帆行進,所以在順流的時候就要靠著水兵劃槳來抵消水流的影響。


    然後他看到對麵有人走出船室,向這邊喊道:


    “本將乃騎都尉周邵,對麵漢軍為何犯我邊境?船中可有人出來答話?”


    一行人出發前,前來送行的丞相曾經叮囑過,本次雖然是懲戒戰,但也要師出有名,如果東吳方麵好聲言語,那麽季漢這邊也不能搶先動手,換句話說就是“不射第一箭”。


    所以麵對周邵的喊話,船上幾個年輕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第一個站出來說話,最後還是關興忍不住了。


    他推了推黃崇:“仲節,咱們當中你辯才最好。”


    後者一臉無辜:“別看我,我就負責開船,再說我的官職怕不是說了讓人家輕看。”


    張苞也搖搖頭:“按說我們應該直接怒斥對方稱帝的事情,不過目前還沒有傳來孫權祭天的消息,此事應該請示李都護。”


    於是關興隻好讓人向後方傳信,收到消息的李嚴也覺得就算對方意圖稱帝,己方也得占據道德製高點,而不是弄得跟背刺盟友一樣,於是驅船上前:


    “我乃大漢中都護李嚴,聽聞貴國吳侯意圖稱帝,可有此事?”


    作為周泰的兒子,周邵自然也知道自家至尊要稱帝的事情,不過他並不知曉季漢為此發動懲戒戰的事情,更別提張溫之前帶迴來的消息明明是“最多斷交,還要把馬匹貿易停了”,為此他還私下抱怨過張溫出使沒幹好,自己原本也想換匹馬來著。


    剛才看到蜀漢水軍的戰船的時候他曾在心裏嘀咕這麽點船也敢來挑釁,但是隨著靠近,他發現對方中心那艘大船居然在外層包裹了鐵皮,這種做法顯然是防止火攻和衝撞的,另外兩側高聳的木杆上似乎有石頭一類的重物。看來漢軍為了扭轉自己水軍弱小的局麵正在嚐試新的技術,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他不願意貿然發生衝突。


    不過此時麵對李嚴帶有問責意味的發言,周邵也隻能板起臉來大聲迴應:


    “我家至尊稱帝乃是上應天命、下順民心之事,爾等休要多言,勸你早早迴去,開春的江水冷,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這句話顯然有威脅意味,不過東吳的巡江船隊規模較小,又處於下遊,所以李嚴覺得有必要給這個小輩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沒等他開口,更多的東吳戰船就從後方趕來,很顯然收到巡江船隊的信息後,原本停留在江陵水寨的東吳水軍也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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