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棄立在床榻邊上,樓羅衣紅著眼眶抬眼看了他一眼,強忍了這麽久,此時也有些要止不住眼淚,樓棄草草給皇帝行了禮,蕭然看到樓棄之後更是委屈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舅舅,太醫說我再也不能騎馬了。」


    樓棄心疼地摟住他的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沒事,以後舅舅帶你乘馬車去玩,好不好?」


    樓棄此刻心中也後悔,為什麽那日沒有陪著他去騎馬,為什麽對他這樣敷衍了事。


    「見過父皇,貴妃娘娘。」


    略輕地行禮聲傳來,樓棄不用迴頭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兒臣聽說六弟受了傷,特地過來看看。」


    皇帝沉吟,興致很明顯也不佳,視線在他身上轉了轉,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麽:「你有心了。」


    倒是樓羅衣情緒頗為激動,恨不得當場就要發作指控這是出自蕭令的手筆,樓棄當然知道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自作主張吩咐一旁的宮女。


    「貴妃娘娘看是累了,汾水,扶著貴妃娘娘先去更衣吧。」


    樓棄對著樓羅衣使了個顏色,樓羅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去更衣了。


    就在這時,許久沒有響起過的機械音在此刻響起。


    「好感值+10。」


    蕭然一條腿換來的好感值,樓棄一點喜悅都沒有,他隻覺得心寒。


    樓棄一直陪著蕭然說話,直到將他哄睡著,皇帝和宮女都不在這裏了,天色都漸漸暗了下來,樓棄盯著蕭然的麵頰,輕輕吐出一口氣。


    「其實我很羨慕蕭然。」


    蕭令低沉的聲音從樓棄身後傳來。


    樓棄一怔,原來他一直在身後站著。


    樓棄聽到他的話之後嗤笑一聲問道:「怎麽,羨慕他腿瘸了嗎?」


    蕭令一怔,隨即低下頭,樓棄聽到他一聲嘆氣,然後低語道:「記得從前你很喜歡禦花園裏的白梅,但是嫌天冷不想去摘,我就趁著不下雪的時候去摘給你,知道你眼光高,於是就想揀好看的摘,挑挑揀揀兩個時辰,但是你卻嫌我浪費時間,將我訓斥了一番。」


    「那天迴去我就大病了一場,太醫幾度說我命不久矣,可你從未來看過我一眼。」


    他聲音裏有細微的顫抖,像是不堪重負,思緒紮根太深,又無意識地呢喃著重複了一句。


    「一眼都沒有。」


    「樓棄,不管你相不相信,蕭然的腿真的是意外,我答應了你不會下手,就不會下手。」


    第五十九章 囚禁權臣太傅 14


    樓棄緩緩起身,轉過身來看著他麵頰,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隻是冷冷重複。


    「我讓你滾。」


    蕭令已經這樣不厭其煩、低聲下氣地向樓棄解釋,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咬了咬牙攥住他的手腕:「樓棄,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而你答應我的事情也必須做到。」


    說完準備離開,樓棄叫住他。


    「蕭令,你跟千機閣是一夥的嗎?」


    蕭令身形一頓,僵硬地吐出來兩個字。


    「不是。」


    樓棄冷笑了一聲,又道:「滾吧。」


    夜幕降臨,樓棄坐著馬車出宮,半路叫了停。


    「來人。」


    貼身侍衛上了馬車,樓棄輕聲說了幾句什麽,然後侍衛下了車。


    第二天坊間便傳開了消息,說昨晚夜半子時剛過,城東就燃了一場大火,最出名的殺手組織千機閣就在那裏,隨著那場大火焚燒殆盡了,而組織裏的人不知道死傷了多少。


    「殿下,千機閣被燒了。」


    蕭令囫圇吞下一些藥丸,冷水灌進肚子裏,他擰著眉麵露痛苦,很好的掩飾好之後他低低地「嗯」了一聲道:「他心裏有氣,讓他燒吧。」


    隨即躺下。


    阿水頓了頓,又道:「為什麽不告訴太傅大人,事情不是我們做的呢。」


    蕭令滾滾喉結閉上眼睛:「說了,他不信我。」


    他手掌顫抖了片刻,又擰緊眉毛坐直了腰身,「我想見他。」


    阿水嘆出一口氣:「殿下,您現在的情緒不能再激動了,還是別...」


    「今夜見不到他,我不安心。」


    「見了也不安心,不是嗎?」


    蕭令不管他的話,直接站起身來,阿水在他身後說道:「殿下,太傅現在在與君閣。」


    蕭令的腳步停下,阿水盯著他的背影又道。


    「在棠溪那裏。」


    樓棄太有本事了。


    蕭令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這下不得不承認了,不管是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就算是他拿捏著樓棄的命脈,也一樣會處於他下風。


    他輸得徹頭徹尾。


    在樓棄那裏,他不如蕭然,不如樓家,甚至都不如棠溪。


    蕭令身子顫了一下,扶住一旁的太師椅,手掌直發抖,他低低笑出聲,阿水想要上前,被蕭令阻止,他穩住自己的身形,緩緩開口道:「我要去見他。」


    燒了千機閣樓棄心裏算是暢快了一些,樓棄在這裏連個什麽朋友都沒有,想來想去他也隻想到了棠溪,於是跑去與君閣找了棠溪喝酒。


    棠溪善舞,他姐姐那一曲琳琅舞也學了個十成十,棠溪在外頭是個高潔純淨的,但是在樓棄這裏卻嬌媚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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