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夙手按在拉杆上,「下次有事直接說,不用這麽謹慎,我又圖不了你什麽。」


    帶著嘲弄的聲音卻有莫名的安心感,白錦心中微動,立刻扭頭看著窗外捂住心口,即時止住了這種異想天開的感情,微笑著應了聲好。


    這次他去藥店屯購了一大袋。


    出來時,白安一個人坐在後麵無聊,閉上眼竟然睡著了,禾夙則靠在車邊等他,手腕處映射出一道藍屏,看樣子正在用智腦迴復著什麽消息,目不轉睛。


    見白錦過來了也隻是淡淡一句,「你先上車。」


    白錦點頭,看到後座唿吸清淺的小孩,輕輕拉開車門把塑膠袋放在自己腳底下,撐著下巴支在窗邊看風景。


    這麽說來,他好像幾乎從未認真打量過卡洛斯這個星球,就算休息,也總在想著明天要做什麽,後天要做什麽……從有記憶來到這裏開始,就一直在為了生活奔波。


    像現在這樣悠閑的時刻,享受了會遭到天譴嗎?


    眼睛漫無目的地亂掃,他突然發現這條街上竟然有一家新開的冶煉工具店,這樣銷金的店鋪居然會開在卡洛斯,店主對卡洛斯富人的數量也太自信了吧。


    白錦忍不住腹誹,可是又盯著那家店看得出神。


    「想什麽呢,叫了你好幾次都不在聽。」不知何時,禾夙已經走過來了,低頭差點把白錦嚇一跳。


    他的眸光專注,每次白錦和這樣的眼神對視,都會控製不住地深陷其中。


    他立刻慌亂地收迴投向外麵的視線,「沒什麽,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禾夙問:「沒別的要去的地方了?」


    白錦搖頭。


    車子一路行駛到家門口,小糰子在睡夢中被叫醒,睏倦地打著哈欠,白錦抱起他跟禾夙彎腰道了謝,親眼看著對方的車子駛遠,才帶著白安進屋。


    剛進屋,白雅見他手裏一大袋子快裝不下的藥,震驚且發自內心地問道:「哥哥,你去洗劫藥店了嗎!」


    「是買的,我們現在有錢了。」白錦笑著將曲家的交易簡單概述一遍,省略了其中的驚險血腥。


    白雅於是懂了,總之就是他們現在可以不用再過得那麽拮據,她整理著袋子裏的藥品,比之前吃得更高級,再加上龐大的數量,想必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拿著更好的藥,她眼眸中的高興卻沒了,反而顯現出某種失落,將它們收好了笑著轉身,「我吃原來那種就好了,好不容易賺來的錢,沒必要這麽浪費。」


    「吃更好的藥怎麽算浪費?」窗台上的盆栽新芽冒出了嫩綠,在寒冷的晚秋也生機勃勃,白錦走過去用小噴壺澆了點水。


    白雅:「既然近幾年移民新星球有福利,錢可以留著以後搬去其他星球買房子,還有安安的學費之類……」


    「那等你的病好了再說。」白錦背對著她應道。


    白雅停頓了很長時間。


    「……哥哥,其實我上次在醫院……」


    她藏在心底許久的話終於忍不住傾訴而出,可是卻被打斷了。


    「先吃晚飯吧,我去做。」白錦迴身對她一笑。


    白雅深深看進他的眼底,裏麵滿含溫柔的笑意,她堵在喉嚨裏的話於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最終也隻清淺地笑了笑,「……好。」


    白錦一晚上沒怎麽睡。


    第二天他起得額外的早,本著多陪陪孩子的意願,又答應了送白安上學,給老師發完消息就出門了。


    外麵尚且殘存著淡淡的晨霧,白錦推開門,便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邊。


    邁出的腳步頓時停住。


    禾夙抬眸見到他,劃動手指關掉智腦,原本靠在車上閑散的身體也微微挺直,這架勢顯然就是衝著白錦來的。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站在門口的人聽清。


    「愣著幹什麽,不想見我就自己買個帶暖氣的代步工具,現在上車。」


    第十七章 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剛坐進車內,溫暖的氣息驅散了卡洛斯清晨的寒冷。


    「送孩子去學校?」禾夙迴頭問。


    「嗯。」白錦埋在圍巾裏點頭,過了兩秒他覺得熱,慢慢將圍巾解開了。


    同時小白安也輕扯著他的袖子,撒嬌說熱,白錦立刻又幫他解開圍巾和衣領扣子。


    車子在這時候緩緩啟動,禾夙扭頭迴去把控方向盤。


    一路格外的安靜。


    白錦靜悄悄地打量駕駛座上的人。


    如果非要他形容對禾夙的印象,大概是紳士和別扭,說紳士卻別扭,說別扭,但有時候下意識的舉動卻很讓人暖心,大多數時間裏,他也摸不清禾夙的想法。


    這樣矛盾的特質,為何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和副駕駛不同,坐在後麵根本看不到禾夙的臉,前麵的視野倒是很寬闊,可是以前坐在前排時,他隻顧著路況,現在不坐在禾夙身邊了,卻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白錦想,他自己也變成一個奇怪的人了。


    因為起得早,學校門前基本空無一人。


    白錦拍拍小糰子的屁股,讓他早點進教室避寒,白安點頭後,背著小書包就跑了。


    禾夙這次沒有下來,他見白錦過來,直接從裏麵拉開了副座的門,白錦微愣,目光矜持地朝旁邊移開一瞬,然後才坐了進去。


    禾夙拿出一本拳頭厚的書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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