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在持華派待了三個月。三個月來,陳瀟瀟早上天微亮(因為陳瀟瀟完全不知道卯時初是什麽時候,所以二師兄司馬烏把上早課的時間改成天微亮)就去上早課。

    她還搬到挽芍院和其餘四位師兄姐住在一處,換上了持華派區別於其他門徒的藍色派服。

    內為白色內衫,外套立領、廣袖、下擺為左右開叉裙裾的藍色外服,剛好到腳踝,藍白色束腰,腳上一雙藍色雲紋短靴。

    頭上則用一根木簪綰了個簡單的發髻(管內務的鬆音姐幫梳的),還用藍白色布條編了幾條小辮子在胸前,靈動活潑,頗有些修仙之人的模樣。

    而陳瀟瀟是大師兄雲子璟的劫這件事,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沒任何事發生而漸漸被人所淡忘了,甚至幾個師兄妹都是端著‘讓大師自己看著辦唄’的心態對這件事也不太在意了。

    三個月下來,她覺得自己腹部隱隱發熱,似乎還是有點收獲的,所以她也繼續堅持著。其餘時間則看看書,和三師兄和六師姐玩鬧。

    值得一說的是,自從上次那件‘由一隻小白兔引起的血案’後,三師兄徐為淳、六師姐秦兔和老七陳瀟瀟則成了臭味相投的知己,三不五時鬧得仙來宮雞飛狗跳。

    老三徐為淳童心未泯,天性純良,喜歡玩鬧,也喜歡美食。雖然早到辟穀不必吃東西,還是堅持不懈地寫著他的‘美食大典’,期望有一天能成為天界的廚子,為天界一堆不懂享受的神仙改善一下夥食。

    老六秦兔則是個喜歡看熱鬧的,特別喜歡看徐為淳和陳瀟瀟鬧,再長篇大論地毒舌他們兩個,然後為他們被仙來宮裏的其他弟子嫌棄而幸災樂禍,殊不知,自己也是被嫌棄的那個。

    老七陳瀟瀟臉皮厚又無賴,且因為上輩子身體虛弱也沒像普通小孩一樣瘋玩過,於是身體好了的她什麽上房揭瓦,裝鬼嚇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搞得仙來宮烏煙瘴氣,倒是少了些修仙之地的清冷,多了幾分熱鬧。

    師父彌清道人不知道去哪裏了,所以有苦難訴的弟子們隻好裝作看不見。大師兄雲子璟有一次渾身散發著冷氣把老三徐為淳從自己的房梁上拎下來後,嚇得他一個月都繞著大師兄走路。

    陳瀟瀟則是無論被冰山凍了多少次或者扔飛多少次,依舊樂此不疲地偷襲著雲子璟,妄圖給自己打敗他總結些經驗。

    最後總結下來的經驗是,她還是下輩子再打敗他吧。

    二師兄司馬烏對他們的所作所為

    一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能仙來宮的確需要點活力,所以隻要他們不是要拆了仙來宮,他倒是樂見其成。

    某日,歸來的彌清道長看到老三徐為淳和老七陳瀟瀟蹲在莊嚴尊貴的子蓮殿前烤山雞的時候,忍不住爆發,蹦著跳脫的青筋把他倆連同山雞和烤具一同掃下聆仙峰。

    半天兩人才爬了上來,估計吃撐了禦不了劍了。

    彌清道長雖然也有點不靠譜,但是顯然他的徒弟更加不靠譜,他一想到今早的情景就想把他們扔進煉丹爐裏來個為民除害!

    彌清道長繃著臉把所有徒弟叫到子蓮殿,來人都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烤雞味,老三徐為淳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眾人皆默默地裝作沒聽見。

    一一拜過師父後,大家都以冰山大師兄雲子璟為首排好。

    彌清道長清了清聲音,開口道:

    “瀟瀟,為師已為你想好......”

    “嗝!”

    “過兩個月即及巳城的百年祭典......”

    “嗝!”

    “為師已修書給及巳城掌門,向他借來鎮派之寶聚魂珠......”

    “嗝!——嗝!——嗝!”

    “臭小子你給我出去跑幾圈再迴來!”被老三徐為淳的打嗝聲弄得抓狂了的彌清道長咆哮著讓他滾出子蓮殿,老三隻好苦著一張臉跑了出去。

    大殿內眾人‘麵麵相覷’——大師兄雲子璟冷著臉超脫物外,二師兄司馬烏看了眼老七陳瀟瀟,陳瀟瀟看著天花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六師姐秦兔則捂著嘴偷笑。

    “瀟瀟,你與子璟、為淳和阿兔一齊代表持華派參加百年祭典,順便帶迴聚魂珠。而為表敬意,你們不可禦劍前去,需如常人般徒步。在凡間多加小心。乖二徒兒,你留下打理幫派事物。”

    “是,師父。”眾人齊聲道,大師兄雲子璟也冷冷地應了,可見他對這位師父是很尊重的。

    然後大家迴房間各自收拾行裝。

    其實說行裝,也沒什麽,修仙的人會淨身術,衣服常年不換也可以,最多拿把劍,拿些小玩意,倒是三師兄徐為淳帶了一些調料品,以防路上要吃野味。陳瀟瀟則是兩手空空,什麽都沒帶。

    第二日眾人告別二師兄司馬烏後便下了山,走了幾天小路,才到大道,又走了一天也不見有人煙。三師兄徐為淳看天色不早了,便叫住大家,今晚還是天為被地為床

    。

    前幾日一直在走路,雖說陳瀟瀟身體沒前世那麽孱弱,但是還是有點受不了。一開始還能和三師兄、六師姐在前麵互相調侃玩鬧,後來就漸漸體力不支了。而六師姐秦兔挽著她的手一邊嘲笑她柔弱,卻也暗暗用力扶著她,讓她不用走得那麽累。

    晚上宿在野外,兩個師兄和一個師姐都輪流守夜,陳瀟瀟則被嫌棄了,吃完徐為淳烤的山雞就被趕去睡覺。而陳瀟瀟總是自發自覺地睡到大師兄雲子璟旁邊,不過第二天身邊的位置也總是空的。

    今晚宿在大道旁的林子裏,橙黃的火光暈在她臉上,讓她昏昏欲睡,被徐為淳推一把就往一旁倒去,她立刻醒了,趕緊穩住身子,道:“三師兄,你推我幹嘛!”

    三師兄極其無辜地看著她:“我見你困了,就想讓你睡下去。”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要是我一頭磕在地上那還不血流成河了???

    陳瀟瀟對他翻了個白眼,屁顛屁顛地跑去大師兄雲子璟身邊坐著,說:“師兄師兄,我繼續跟你講那個故事。”然後咳了一下,清了一下喉嚨,聲情並茂道:“於是朱麗葉就說‘羅密歐啊羅密歐,為啥偏偏是你涅......’”

    眼見大師兄雲子璟又抬起右手,陳瀟瀟一蹦三尺高:“師兄,你不能再點我睡穴了!不是自然入睡第二天起來頭很痛的!”

    大師兄雲子璟終於施舍她一個冷冷的眼神,起身離開,陳瀟瀟興奮道:“師兄,你要去解手嗎?放心,我不會讓三師兄和六師姐偷看你的!你知道嗎?前天你在湖邊洗澡的時候,三師兄居然偷看你洗澡!要不是我一開始就守在那裏......啊呀——三師兄!你又推我幹嘛!”

    徐為淳指指陳瀟瀟剛剛坐的那塊石頭,此刻已經碎成渣渣了。陳瀟瀟立刻眨著星星眼崇拜地看著大師兄雲子璟離去的方向。

    徐為淳朝陳瀟瀟大聲道:“我不過是經過那裏采個藥草,陳瀟瀟你給我聽清楚了!誰像你那麽猥瑣,還想偷偷藏起大師兄的衣服......啊呀——老六,你推我幹嘛!”

    秦兔指指他背靠的大樹,此刻隻剩下半截了,毒舌道:“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七她有多弱智。而你呢,你腦裏估計都裝漿糊了吧?老七她沒道行察覺不出就算了,你修行幾百年那麽重的殺氣都躲不開你是吃飽了撐的嗎?你這個......”

    三師兄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也不跟秦兔爭,催促陳瀟

    瀟去睡覺,免得一會兒大師兄迴來又犯二。

    半夜,林子裏一片靜謐,隻有火堆偶爾發出劈啪的火花響聲。

    耳邊傳來‘沙沙’響,像是踩在落葉上的聲音,陳瀟瀟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大師兄雲子璟又不知道去哪裏了,而原本守著夜的六師姐秦兔則背對著她站起來往林子深處裏走去。

    “六師姐?”陳瀟瀟喚了她一聲,但是她卻像完全沒聽到似的,腳步不變地走著。

    陳瀟瀟以為她是去解手了,也沒太在意。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

    但是等了很久,也沒見秦兔迴來,陳瀟瀟想想有些不對,猛然醒了,想她是不是夢遊了,要不叫她怎麽不應?還這麽久沒迴來?

    如果是夢遊的話,那麽踩到石頭摔一跤那不得頭破血流?

    陳瀟瀟睡意全無了,起身拿了個帶火的樹枝也朝秦兔離去的方向走去,她迴頭看了看,三師兄徐為淳靠著一棵大樹睡得正熟,想著追著去應該很快能找到,就不叫醒他了。

    陳瀟瀟舉著火把走在幽暗的小徑上,白天裏倒沒有看見這裏還有一條路,可能是太隱蔽了。

    腳下是黃土和枯葉,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音,和著周圍擺著奇形怪狀的影影綽綽的枯樹,別有一番孤寂的恐怖。

    “六師姐——六師姐——”陳瀟瀟一邊喊著,一邊往前趕,希望六師姐別摔到什麽山澗去了。

    走了不遠,前麵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人。黑雲遮著天空,月光又被高大的樹木擋住了,更加昏暗照不清楚。

    陳瀟瀟舉著火把靠近,想著是不是六師姐,但是周圍黑漆漆的,要近了才看清楚了,那人很瘦,像幹柴一樣,背對陳瀟瀟坐著,一身白衣,黑色的長發垂到地上。

    可以肯定不是秦兔了,他們一行人出門時都穿的藍色派服,而且六師姐怎麽可能讓自己寶貴的長發去拖地。

    大半夜的誰坐這閉月羞花呢,陳瀟瀟默默吐槽,走近了問:“嗨,兄台or大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跟我穿一樣的女子經過?她老化著濃妝嚇人,很好認。”

    那白衣人沒理她,依舊背對著她,一動不動,而且了無生氣。

    陳瀟瀟疑惑地走近一步,卻好像踩到什麽東西上了,濕濕滑滑,黏黏的,她把火把靠近了腳一照,嚇得退後了一步。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血,猩紅猩紅的,緩緩從白衣人坐著的石頭上流下來,沿著地勢流到陳

    瀟瀟前麵,大片大片的血像是要包圍陳瀟瀟似的,慢慢朝著她蔓延開來。

    陳瀟瀟抬頭,猛然發現,白衣人不知道何時轉過了身!是一個女子,她用一種詭異的角度歪著頭,披散的頭發遮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散發著深深怨毒的眼睛,手腳全部從根部斷掉,散落在四周,還有幾根手指在微微動著!

    陳瀟瀟哪裏見過那麽恐怖的場景,頓時覺得自己剛才踩了血的腳像是被蛇鑽進去一樣惡心,讓人頭皮發麻。

    白衣女子從石頭上倒下,用下巴支撐著地麵,緩緩朝陳瀟瀟的方向蠕動,原本長著四肢的地方,現在正如血洞般淚淚流著猩紅的血。陳瀟瀟駭得渾身僵硬,同手同腳地向後退了幾步,渾然忘了轉身逃跑。

    白衣女子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像是不會說話的嬰兒牙牙學語時的叫聲。

    陳瀟瀟退後的時候腳下踩到什麽,一滑,向後跌了一跤頭磕到了石頭上,暈過去之前,看到了害自己滑到的罪魁禍首,一條沾滿血的斷舌,便徹底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陳瀟瀟揉著雙眼:“嗚嗚嗚~~~師兄,你在哪裏,我好怕怕~~”

    大師兄雲子璟麵無表情。

    二師兄司馬烏安慰:“小師妹,別怕!二師兄在持華派為你祈禱!”

    三師兄徐為淳偷笑:“誰叫你偷偷跟上不叫醒我?”

    四師姐鍾若焱火大:“什麽事就懂得叫師兄!師兄,師兄!別指望我去救你!”

    五師兄駱言偈高深:“《妙色王求法偈》曾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六師姐秦兔撓頭:“別想著我能救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呢。”

    下章依舊恐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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